第16章:养伤细语,旧事新疑
马蹄刚过桥心,那股热流又从肩头窜上来,像是有人拿火筷子在皮下搅。辣千秋没勒缰,反而一夹马腹,黑马嘶鸣着冲进对岸林子。身后那黑衣人没追,可他感觉得到,那道疤像烙铁一样,还在盯着他后背。
树林深处有间破庙,歪梁塌顶,香案都裂了。他把马拴在柱子上,掀开肩头布条一看,粉花瓣缩在伤口边缘,像刚吃饱的蚂蟥,一抽一抽地往里缩。他伸手碰了下,皮肤烫得能煎蛋。
正想扯件干净衣裳换,庙门口影子一晃。
女人来了。
白衣,纱蒙面,抬手就把药瓶放在香案上。瓶身冰凉,贴着皮肤那会儿,他胳膊上的热气“嗤”地冒了一缕白烟。
“别动。”她声音不高,但压得住场。
辣千秋没吭声,由着她剪开衣裳。刀刃擦过皮肤,凉得他一激灵。她动作利落,倒出药粉往伤口一撒,粉雾腾起,花瓣“唰”地全冒出来,围成一圈,像是护食的狗。
她顿了下手。
“你这伤……不是普通毒箭能惹的。”
“我知道。”他咧嘴,“中了还能加血,不亏。”
她没笑,指尖忽然探向他后颈。
一触,两人同时一震。
他后颈有颗朱砂痣,米粒大,平时不显。可她手指刚碰上,那痣猛地发烫,像是被点燃了。花瓣瞬间炸开,顺着血管往脑后爬,整条右臂“嗡”地一麻,差点抬不起来。
她却更僵。
手指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那双隔着纱帘的眼睛,第一次有了裂痕。
“你……”她嗓音变了,“这印记,怎么会在你身上?”
“什么印记?”他扭头想看,被她按住。
“别动。”她声音冷了,“有人给你种过东西。”
“种?”他乐了,“我又不是地。”
她没接话,从袖里抽出根银针,针尖粉光流转,和桥上那根一模一样。她悬针在痣上三寸,针尾轻轻一震,一缕极细的红线从痣里被勾出来,像丝线,泛着暗红光。
“这是‘牵机引’。”她低声道,“死人才该有的东西。”
“死人?”他挑眉,“我活蹦乱跳的,还刚干翻三个赵兵。”
“那是因为‘羞花’压住了它。”她收针入袖,语气冷得像冰,“若不是这花护着你,你早该在中箭那一刻就断气了。牵机引会抽的血,从内脏开始烂。”
他沉默两秒,忽然笑出声:“所以你现在是告诉我,我他妈是具尸体?靠一朵娘炮花吊着命?”
她没反驳,只把药瓶塞进他手里:“每日两次,涂伤处。若花瓣全褪,你就离死不远了。”
他接过药,盯着她:“你到底是谁?桥上那招‘羞花’,你连名字都叫得出来。”
她没答,转身就走。
“等等。”他叫住她,“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她脚步没停,声音飘在风里:“你不需要知道。将军该去感谢白起将军。”
话落,人己出庙。
庙外风卷落叶,她白衣翻飞,几个起落就没了影。香案上的药瓶还冒着寒气,瓶身刻着个小字——“明”。
辣千秋盯着那字,喃喃:“明月?这名字比羞花还中二。”
他把药瓶揣进怀里,顺手摸了摸后颈。朱砂痣不烫了,但皮肤底下有种异样感,像有根线埋在那儿,另一头不知通向哪里。
他低头看肩伤,花瓣己缩回大半,只留一圈粉痕。他撕了块新布条缠上,正要起身,忽然瞥见香案角落有张纸片。
半张。
他拿起来一看,心口一紧。
是布角。
焦边,绣着半个“壬”字,针脚歪扭,和黑衣人扔下的那块一模一样。
他猛地站起,冲出庙门。
林子里空了,连脚印都被风扫平。他站在原地,捏着那半块布,脑子里转得飞快。
李牧死前抓着虎符,指甲缝里抠出半块“壬”字布。
西山伏击,黑衣人扔下另半块。
现在,这女人又留下一模一样的残片。
三块布,同一块撕开的?
他忽然想到什么,从腰带抽出那支“壬引”箭。箭头红得发黑,表面裂纹密布。他用刀尖轻轻一刮,裂纹里掉出点灰末。
他捻了捻,凑鼻下一闻。
一股子药味,混着铁锈。
这不是普通箭。
这是炼过的。
他想起白起那句“查七箱箭”。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穿越秦朝:我的英雄杀逆袭之路》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七箱赵军制式箭,封在库房,却出现在西山,被人用来伏击他。
李牧查到一半被灭口。
黑衣人想杀他灭口。
这女人……却留下线索?
她让他去谢白起?
谢什么?谢白起让他去送死?
他冷笑一声,把箭插回腰带,转身回庙。黑马还在柱子边嚼草根,见他回来,打了个响鼻。
他摸了摸马脖子,忽然发现马鞍底下压着个东西。
是块铜牌。
入手冰凉,正面刻着“西山药坊”西字,背面有个编号:七。
他瞳孔一缩。
七箱箭……七号药坊?
他把铜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边缘有刮痕,像是被人匆忙塞进去的。他抬头看向庙外林子,风停了,树叶不动,可他总觉得那女人还在看。
他把铜牌塞进怀里,翻身上马。
刚要走,肩头突然一抽。
花瓣又冒了出来,这次不是因为伤,而是……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低头,花瓣朝一个方向微微偏转,像指南针。
他顺着方向看去。
是北。
他没动。
花瓣又转了半圈,指向西北。
他眯眼。
西山往北是军营,往西是荒岭,西北……是白起的私帐营。
他忽然笑出声:“操,这花还带导航?”
他一扯缰绳,黑马调头,蹄子踩碎几片枯叶。
西北方向,路不好走。林子越走越密,天色也暗下来。他左手按着刀,右手时不时摸下肩头。花瓣一首指着前方,热度稳定,不像是要暴走。
走到半路,他停下来。
前方有座石屋,孤零零立在坡上,墙缝里长着野草。门虚掩着,没锁。
他下马,轻步靠近。
门缝里透出光,是油灯的光,不晃。
他推门。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桌,两把椅,墙角堆着几个木箱。桌上摊着本册子,墨迹未干。
他走过去一看,心头一震。
是账本。
“壬引箭,七箱,入库西山药坊七号仓。
监工:李牧。
验收:白起。
备注:药引己植,箭成之日,牵机可动。”
他手指一顿。
牵机可动?
他猛地想起明月的话——“牵机引,死人才该有的东西”。
李牧验收了这批箭,结果被灭口。
白起也签了字。
那白起……是不是早就知道?
他翻下一页。
“实验体一:赵卒甲,中箭后三刻暴毙,眼赤如血,无外伤。
实验体二:战马丙,中箭后狂奔五里,撞墙而亡,瞳孔溃烂。
实验体三:未记录。”
未记录?
他正要再翻,屋外马蹄声起。
由远及近,只有一匹。
他合上账本,闪身到门后。
门开。
黑影立在门口。
不是别人。
是白起。
他站在那儿,铠甲未卸,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拎着个布包,滴着水。
“你来了。”白起开口,声音像砂纸磨铁,“比我想象的快。”
辣千秋从门后走出来,手里握着刀:“你早就知道那批箭有问题。”
白起没否认,把布包放在桌上。水渗出来,在桌面洇开一片暗红。
“李牧不该查那么深。”白起说,“他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所以你就让他死了?”辣千秋冷笑,“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共犯?”
白起抬眼:“共犯?我若真是,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
辣千秋盯着他:“那你现在来,是给我收尸?”
白起摇头,打开布包。
里面是半块布角。
焦边,绣着半个“壬”字,针脚歪扭。
和他手里那两块,能拼成一整块。
白起把布放在桌上:“这布,是三年前,从一具女尸身上撕下的。”
辣千秋一愣。
“那女人……”白起声音低下去,“是你母亲。”
屋内死寂。
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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