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处理的清晨
深秋的晨光带着几分清冽，透过萧家老宅餐厅宽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的醇香和烤面包的焦香，却驱不散某种无形的、沉甸甸的低气压。
时鸢穿着高领的米白色羊绒衫，安静地坐在餐桌一角。她面前放着一杯牛奶，指尖捏着银勺，缓慢地搅动着，视线落在奶液形成的微小漩涡上，眼神平静得有些过分。高领恰到好处地遮掩了脖颈，唇瓣上那点破皮的红肿似乎也消褪了些，只留下一点不易察觉的痕迹。
“泠鸢啊，昨晚睡得好吗？”萧老太太舒雅关切地打量着她，眼神在她脸上逡巡，试图找出点什么。她总觉得昨晚小两口一起回来，又一起上楼，气氛有点……怪？尤其是孙媳妇今天这脸色，似乎比平时更苍白些，嘴唇也好像有点……肿？老太太心里嘀咕，难道是太激烈了？
时鸢抬眸，眼神清亮，毫无波澜：“挺好的，奶奶。谢谢关心。”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
舒雅还是不放心，又看向她旁边空着的位置：“砚辞呢？怎么还没下来吃饭？这孩子，刚回来就忙得不着家？”
时鸢端起牛奶杯，浅浅抿了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不知道。” 两个字，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也堵死了老太太后续所有的追问。
坐在对面的萧歆瑶正低头猛啃三明治，闻言差点噎住，赶紧灌了一大口果汁，眼神却忍不住偷偷瞟向时鸢。她今天早上可是亲眼看见大哥天没亮就冷着一张能冻死人的脸，穿着昨天的衣服，一声不吭地开车出去了！那低气压，方圆十米都能冻僵！再看看大嫂现在这副平静无波的样子……萧歆瑶缩了缩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安静如鸡。太可怕了！这夫妻俩的冷战模式比吵架还吓人！
“爷爷和二叔二婶还没回来？”时鸢放下杯子，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她的目光扫过空着的几个主位。
“哦，还没呢！”舒雅立刻被转移了话题，“你二叔打电话回来说，姑奶奶那边留他们多住两天，让你爷爷也散散心。”老太太叹了口气，“人老了，就喜欢热闹。”
“嗯。”时鸢应了一声，拿起一片烤得焦黄的面包，慢条斯理地涂上薄薄的黄油。她的动作优雅依旧，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却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萧歆瑶终于忍不住，小声插了一句：“大哥……大哥好像一早就去公司了。”她飞快地瞥了时鸢一眼，补充道，“福伯说的，司机送去的。”
“嗯。”时鸢依旧是那个单音节，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萧砚辞的去向与她毫无关系。她小口吃着面包，细嚼慢咽，专注得仿佛在完成一项精密的任务。
餐厅里只剩下餐具轻微的碰撞声和舒雅偶尔的絮叨。窗外的阳光似乎也失去了温度，深秋的寒意透过玻璃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时鸢吃完最后一口，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动作一丝不苟。她站起身：“奶奶，我吃好了。学校还有点事，我去书房处理一下。”
“哎？这么急？再吃点水果啊？”舒雅连忙招呼。
“不了，谢谢奶奶。”时鸢微微颔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极淡的、礼貌性的微笑，但那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
她转身离开餐厅，背影挺首，步伐平稳，高领毛衣包裹着纤细的脖颈，像一株遗世独立的雪松，隔绝了所有试图靠近的温度。
舒雅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又看看旁边空着的、属于大孙子的位置，眉头皱得更紧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萧歆瑶看着大嫂消失在走廊拐角，才长长舒了口气，拍拍胸口，小声嘀咕：“妈呀……这比大哥的冷脸还吓人……”她总觉得大嫂平静的表面下，像是封着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活火山，那冰冷的平静比昨晚的怒骂更让人心头发毛。
**书房里。**
厚重的雕花木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时鸢没有开大灯，只拧亮了书桌上一盏复古的绿罩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她沉静的侧影。
她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面前摊开的是燕京大学下学期的古典文学课程规划，上面己经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密密麻麻的批注。她的目光落在纸面上，指尖无意识地着左手无名指指根处——那里，一道细微的、己经结痂的伤痕微微凸起，是昨晚强行扯下戒指留下的印记。原本戴着戒指的地方，如今空空荡荡，只留下一圈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白痕。
系统小心翼翼地冒头：【宿主，您……还好吗？需要我为您屏蔽情绪波动吗？】
时鸢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文件上，指尖却停止了。她拿起钢笔，在规划稿的空白处流畅地写下一行批注，字迹清隽有力，没有一丝颤抖。
“屏蔽什么？”她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平静无波，“一点皮外伤而己。”
系统：【……那，萧砚辞那边？】
钢笔尖在纸面上划出一个流畅的转折。时鸢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仿佛那个名字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符号。
“他？”她轻轻合上笔帽，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爱去哪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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