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昕甚至没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旁边的黄大山却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死死抱住王虎的腰，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你敢动我女儿一下试试！”
这个一辈子唯唯诺诺的男人，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出了一个父亲该有的血性。
刘兰也冲了过来，张开双臂，像护着小鸡的母鸡一样把简昕挡在身后，对着王李氏哭喊：“你们还要逼死我们家简昕吗！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
王李氏彻底疯了，披头散发地嘶吼：“反了！都反了！黄简昕你个烂了心肝的毒妇！你毁了我儿子的名声！我跟你拼了！”
她再次朝简昕扑来。
这一次，简昕没再让她近身。她只是侧身一步，精准地扣住王李氏的手腕，反手一拧，王李氏就疼得尖叫起来，再也动弹不得。
“拼命？”简昕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你还没这个资格。”
她甩开王李氏，如同丢掉一件垃圾。
然后，她站在院子中央，环视着一张张呆若木鸡的脸，开始算另一笔账。
“大家今天都在，正好做个见证。”
“我黄简昕，嫁入王家两年，七百三十天。每天天不亮就起，喂猪、砍柴、挑水、做全家的饭、洗全家的衣服，干的是牛马的活，吃的是猪狗食。”
“这两年，我没穿过一件新衣服，没拿过王家一分钱。我娘家偷偷塞给我的钱，全被王虎抢走拿去赌了。这些，算不算钱？”
“这两年，王虎打我多少次，我自己都数不清了。轻则拳打脚踢，重则拿棍子打。我身上的伤，旧的没好又添新的。这些看病的钱，我的精神损失，算不算钱？”
“就按镇上短工一天一块钱算，两年，七百三十块，这只是我的工钱。”
她看着面如死灰的王家三人，冷冷地开口。
“八十块的彩礼，我认。但你们欠我的，又该怎么算？”
“现在，我也不跟你们多要。工钱、医药费、精神损失费，我全给你们抹了。”
简昕伸出两根手指，声音斩钉截铁。
“两百块。给我两百块钱，另外，把我结婚时我妈给我的那只樟木箱子还给我。我们立马去镇上办离婚，从此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不然，我们就去派出所，去县法院，一条一条，把这笔烂账，算个清清楚楚！”
她的话音刚落，人群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
“都在干什么！”
看热闹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两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一个面色黝黑，是江口村大队长孙建国；另一个戴着眼镜，斯文些，是村支书钱文海。
王李氏一见干部，像是见到了救星，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哭嚎声瞬间拔高了八度。
“哎哟，我的天啊！大队长，支书！你们可要为我们王家做主啊！”
她指着简昕，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这个丧门星，不仅打断了我儿子的手，还败坏我儿子的名声，现在还要闹离婚！我们王家是造了什么孽啊！”
孙建国大步走进院子，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先是扫了一眼地上打滚的王李氏，又看了看捂着胳膊的王虎，最后把目光投向人群的中心，沉声问道：“都聚在这里干什么！王虎，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他这话是对着简昕问的，语气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旁边的钱文海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地打圆场：“简昕啊，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有事慢慢说。你先别激动，也别怕，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来了，肯定会给你主持公道。”
黄大山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他死死拽住简昕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简昕，你听见没？支书都发话了！你快说啊！就说是误会，是你不小心！打伤人是要去坐牢的！你是不是疯了，快……快跟大队长和支书认个错，说点软话啊！”
简昕纹丝不动，任由黄大山拉扯，反而轻轻挣开了他的手。
她抬起头，越过所有人，静静地看着孙建国和钱文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钱支书，孙大队长。您二位来得正好。我没激动，也不怕，因为我没做错事。”
她这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孙建国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严厉：“没做错事？那王虎的手是怎么回事？当着全村人的面打丈夫，黄简昕，你胆子不小啊！”
简昕迎着他审视的目光，甚至还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孙大队长，您只看到他手伤了，没看到我被他按在泥水里，差点被活活打死吗？”她指了指自己满是污泥的衣服和脸上清晰的红痕，“还是说，在您看来，他打死我，是天经地义；我为了活命还手，就是胆大包天？”
这番话掷地有声，首接把孙建国问得一噎。
钱文海赶紧出来和稀泥：“老孙，你先别动气。简昕，你也冷静点。”
他转向王家母子，和声和气地问：“王虎，王家大婶，到底是怎么回事？简昕说的，是真的吗？”
“她放屁！”
王虎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骂人。
“是她自己不守妇道，我才教训她的！”
王李氏更是扑到孙建国脚边，一把抱住他的裤腿哭嚎：“大队长啊，您可得明察秋毫啊！我们王家是老实本分的人家，娶了她两年，好吃好喝供着，她倒好，天天想着往外跑，今天还打伤我儿子，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孙建国被哭得心烦，一挥手，不耐烦地对简昕下了定论。
“清官难断家务事！”
“男人教训媳妇，关起门来是你们王家的事。可你当着全村人的面打伤丈夫，这就是破坏乡里风气！黄简昕，你必须给王家一个说法，给你丈夫道个歉！”
这话一出，王李氏的哭声立马小了，嘴角咧开一个得意的笑。
黄大山和刘兰的脸则彻底没了血色。
“听见没！听见大队长的话没！”
黄大山急得首跺脚，冲过来死死抓住简昕的胳膊。
“你快道歉啊！你想把我们全家都害死吗！”
简昕被他晃得身子一歪，她看着父亲脸上那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表情，心中最后一点属于原身的孺慕之情也烟消云散。
她站稳了。
道歉？
向这对人渣道歉？
向这个偏袒施暴者的村干部道歉？
她冰冷的思维，在“丈夫”、“媳妇”这些字眼上瞬间凝固。
在她的世界里，这些身份都由一纸契约定义。契约……她和王虎之间，有那份契约吗？
原身的记忆里，只有喧闹的酒席，拜过的天地，却唯独没有那一抹代表国家法律的红色印章！
在1988年的农村，这太常见了。
许多人觉得，只要办了酒，请了客，昭告了乡邻，就是明媒正娶的夫妻。
那一张纸，根本不重要。
但在她简昕眼里，那张纸，就是天。
她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弧度。
“道歉？”
她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院子瞬间安静。
“孙大队长，钱支书，我想请问，我需要以什么身份，向他们道歉？”
孙建国被问得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当然是王家的媳妇！”
“媳妇？”
简昕笑了，那笑容锐利得像一把刀子，她转向一脸错愕的王虎和王李氏。
“我跟王虎，拜过堂，喝过酒，但我们，从未去镇民政上领过结婚证。”
王李氏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王虎的咒骂也卡在了喉咙里。
简昕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
“按国家的法来说，我们根本就不是合法夫妻。这婚，不用离。”
什么？
整个院子，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连地上撒泼的王李氏都忘了动作，张着嘴，一脸呆滞。
王虎更是猛地抬头，满脸不可置信。
他想反驳，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那是事实！
当初他妈就觉得领证麻烦，还要花几块钱，反正酒席办了，人弄到手了，那张纸有没有都一样。
黄大山和刘兰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没领证？
他们怎么把这么要命的事给忘了！
黄大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比刚才听到要离婚还让他恐惧。
没领证，那女儿这两年算什么？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黄家的脸就不是丢了，是被人踩在泥里碾碎了！
作者“朵朵唯”推荐阅读《八零：一句没领证，婆家全慌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UKQ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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