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哭诉，没有辩解，甚至主动提出退让。这份“不争”像一记重锤，敲在萧景琰心上。他想起苏婉柔——前几日有太监说她苛待下人，她便哭着跑到他面前，说那是“旁人嫉妒陷害”，还拉着几个宫女当“人证”，闹得鸡飞狗跳。两相比较，唐语棠的沉静反倒更显可贵。
他沉默片刻，声音缓和下来：“起来吧。朕若信了这奏折，就不会拿给你看了。”
唐语棠起身，垂眸站在一旁，仿佛刚才那番话耗尽了她所有力气，肩头微微下垂。
萧景琰看着她，忽然话锋一转：“只是这背后之人，你该猜到是谁。”
“臣女不敢猜。”她睫毛颤了颤，“后宫之中，谁都想在陛下面前多占一分心。有人用笑，有人用泪，有人用手段……臣女管不了，也不想管。”她抬眸，眼底带着一丝茫然，“臣女只想弹琴。”
这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反倒让萧景琰想起了沈清漪。沈清漪总是锋芒毕露，连他纳妃都会首言“此女野心太重”，而唐语棠，却像株空谷幽兰，不争不抢，却自有风骨。
他忽然问：“你不好奇沈清漪吗？很多人都说，你和她很像。”
唐语棠指尖微顿，【人心洞察】瞬间捕捉到他情绪的波动——有“怀念”，有“疑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她缓缓抬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敬佩：“臣女听过废后娘娘的故事。说她是将门虎女，当年陛下登基之路凶险，全靠沈将军在外征战，娘娘在内稳定朝局，功不可没。”
“那你觉得，她为何会被废？”萧景琰追问，眼神陡然锐利如刀，像在审犯人。
这是个陷阱。说沈清漪无辜，便是指责他昏庸；说沈清漪有罪，又会显得自己趋炎附势，违背“坦荡”人设。
唐语棠垂下眼帘，沉吟片刻，声音轻得像叹息：“臣女不敢妄议废后。只是臣女读过些史书，知道‘伴君如伴虎’。猛虎需要山林，却也怕被利爪所伤。或许……是沈娘娘的锋芒太盛，让陛下觉得刺眼了吧。”
这话妙在“或许”二字，既没否定沈清漪的功绩，又给了萧景琰台阶——帝王最忌“被掌控”，沈清漪的强势，恰恰触碰了他的逆鳞。
萧景琰果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释然：“你倒是会说话。”他挥挥手，“这奏折朕会处理，你不必放在心上。”
唐语棠行礼告退，刚走出养心殿的朱漆大门，就见苏婉柔的贴身宫女翠儿站在廊下，双手抱胸，作者“景汐儿”推荐阅读《快穿：从小三手中夺爱》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见了她便冷笑：“唐美人真是好本事，踩着废后上位，就不怕遭报应吗？”
这宫女往日见了她都要低头行礼，如今却敢这般放肆，显然是得了苏婉柔的授意。
唐语棠停下脚步，目光淡淡扫过她：“我踩着谁上位，陛下看得清楚。”她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寒意，“倒是你家主子，总在暗处使绊子，小心哪天踢到石头，伤了自己的脚。”
说罢，她径首走过，青碧色的裙摆在廊下扫过，带起一阵风，吹得翠儿的帕子落在地上。翠儿气得脸色发青，狠狠跺了跺脚——这个唐语棠，真是越来越碍眼了！
回到凝露轩，唐语棠屏退了其他人，只留小桃在身边。“小桃，”她坐在窗前，指尖敲着桌面，“你去打听一下，最近苏婕妤和哪些朝臣走得近，尤其是……那些和废后娘家有仇怨的。”
小桃虽不明白为何要查这个，还是用力点头：“奴婢这就去！”她如今跟着唐语棠，也学了些察言观色的本事，知道这事定不简单。
傍晚时分，小桃喘着气跑回来，手里还攥着个干硬的馒头——她怕耽误事，连晚饭都没吃。“姑娘！”她进门就道，“奴婢打听着了！苏婕妤的哥哥苏明远，最近总往兵部跑，和那个李侍郎走得特别近！”
“李侍郎？”
“就是李修！”小桃咽了口唾沫，“听说他爹当年是户部的官，因贪墨军饷被沈将军（废后沈清漪的父亲）弹劾，不仅丢了官，还被贬成庶民，没多久就病死了。李家和沈家，那是死对头！”
唐语棠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果然如此。苏婉柔这是想借李修之手，把她和沈清漪绑在一起——只要坐实她是“沈清漪余党”，既能扳倒她，又能彻底抹黑沈清漪，让其永无翻身之日，真是一箭双雕。
“做得好。”她递给小桃一杯水，“先吃饭，剩下的事，交给我。”
小桃走后，唐语棠走到书桌前，铺开宣纸。烛火摇曳，映得她脸上光影明明灭灭。她研了墨，提笔写下曲名——《孤鸿》。
笔尖在纸上流淌，音符像一只只飞鸟，时而低回盘旋，时而振翅高飞，带着孤高，也藏着警惕。这曲子，是弹给萧景琰听的，也是弹给那些暗处的人听的——想借沈清漪做文章？那便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引火烧身”。
窗外的芭蕉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唐语棠写完最后一个音符，放下笔。烛火照在乐谱上，那些跳跃的符号，仿佛己经化作琴音，在寂静的宫殿里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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