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语棠扶着燕惊尘钻进山洞时，一股干燥的暖意扑面而来。山洞不深，约莫三丈见方，洞壁上渗着细密的水珠，在从藤蔓缝隙漏进的微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最里侧堆着些枯枝，像是以前有人在此避过难。
“先坐下。”她将燕惊尘扶到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自己则转身去洞口加固藤蔓——用几根韧性极好的青藤将杂乱的藤蔓缠紧，只留下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既能透气，又能挡住外面的雾气和窥探的目光。
做完这一切，她才放下药箱，“咔哒”一声打开铜锁，从里面取出一卷干净的麻布、一个装着金疮药的小陶罐，还有一小捆消过毒的银针。药箱里的物件摆放得极整齐，药材按药性分类，工具用油纸包着，透着一股严谨的专业气。
“把衣服脱了，我处理伤口。”唐语棠将麻布铺在地上，抬头看向燕惊尘。他左肩的血己经浸透了衣袍，暗红色的血迹晕染开来，连带着白色的衣料都变成了深褐色，看着触目惊心。
燕惊尘的脸色瞬间沉了沉，耳根竟微微泛红。他虽在江湖上杀伐果断，却极少与女子有这般近距离的接触，更何况是要在一个陌生女子面前褪去衣袍。他紧了紧握着断剑的手，声音有些僵硬：“不必，我自己来。”
“你自己来？”唐语棠挑眉，放下手中的陶罐走到他面前，微微俯身，视线落在他的左肩，“伤口在左肩，深可见骨，你抬臂都费劲，怎么清理？难不成盟主是想让伤口发炎溃烂，最后整条胳膊都废了？”
她的语气带着点调侃，眼神却很认真，伸手在他伤侧的肩胛骨下方轻轻按了一下——那里是“肩贞穴”，按之能暂时麻痹神经，减轻痛感。燕惊尘果然觉得肩头的剧痛缓和了些，却更不自在了，下意识地想往后躲。
“还是说……”唐语棠故意拖长了调子，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盟主是怕被我一个女子看了去？论年纪，我比你小几岁，论见识，我走南闯北什么伤没见过。你这伤在我眼里，就是块需要上药的皮肉，没别的。”
她顿了顿，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或者，你根本不信任我？觉得我救你是别有用心，怕我趁机对你做什么？”
这话戳中了燕惊尘的心思。他确实有顾虑——江湖险恶，一个突然出现的游医，医术高明，胆识过人，很难不让人怀疑。但看着唐语棠坦荡的眼神，还有她刚才毫不犹豫救人的举动，那点怀疑又淡了下去。
他沉默了片刻，终是咬了咬牙，抬手去解衣袍的系带。他穿的是件广袖长袍，系带在背后，因左肩不便，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唐语棠见状，上前一步，指尖灵巧地勾住他背后的绳结，轻轻一拉，系绳便松了。
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脊背，只觉他的皮肤滚烫，肌肉因紧绷而微微发硬。唐语棠像没事人一样收回手，转身去拿陶罐：“抓紧衣袍，别着凉。”
燕惊尘依言用右手抓住衣袍前襟，小心翼翼地将左肩的衣料褪下。当伤口完全暴露出来时，连他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伤口约莫三寸长，边缘外翻，皮肉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黑色，显然是淬了毒，周围的皮肤己经开始红肿，甚至隐隐有些发黑的纹路在蔓延。
“这毒叫‘牵机’。”唐语棠的声音适时响起，她己经取了银针在火上烤过，正用麻布擦去针身上的灰烬，“是魔教常用的毒，不会立刻致命，但毒性会顺着经脉游走，慢慢侵蚀内力。三天内不解，你这一身功夫就得废一半；七天不解，以后就只能当个普通人了。”
燕惊尘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就说为何刚才打斗时总觉得内力运转滞涩，原来是中了这种阴毒。
“幸好你刚才吃了我的‘固血丹’。”唐语棠捏起一根银针，看准伤口周围的“肩髎穴”，手腕微沉，银针“噗”地一声刺入，深度恰到好处，“固血丹里有‘锁阳草’，能暂时锁住毒性，不让它扩散。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得尽快找到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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