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天刚蒙蒙亮，唐语棠便醒了。窗外的老槐树上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空气里带着雨后泥土的气息，总算冲淡了些偏殿里沉闷的熏香。
“姑娘，真要去吗？”小桃一边替她梳理头发，一边担忧地念叨，“虽说请了‘病愈谢恩’的牌子，可这谢恩哪有往瑶光殿去的道理？那儿可是苏婕妤的地界……”
唐语棠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己恢复了清明。她换上了一件月白色的素面襦裙，料子是最普通的细棉布，连条像样的绣纹都没有，只在领口绣了一圈极淡的兰草边。发间未插任何珠饰，只别了一支打磨光滑的桃木簪——这是她让小桃在宫门口的杂役处买的，三文钱一支，朴素得近乎寒酸。
“不去瑶光殿，怎么‘谢恩’？”唐语棠淡淡一笑，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放心，我自有分寸。”
她从床底拖出那个半旧的桐木琴盒，打开一看，里面的七弦琴己被小桃擦拭干净。琴身是寻常的老桐木，边角处的漆皮有些剥落，露出里面浅黄的木质，琴弦也换过两根新的，是她让小桃用这个月省下来的半块碎银买的。
“走吧。”唐语棠抱起琴盒，入手微沉，琴身带着经年累月的温润感，让她莫名安心。
从偏殿到瑶光殿，要穿过大半个御花园。一路上，不时能看到穿着华丽宫装的妃嫔带着浩浩荡荡的宫女太监经过，衣香鬓影，环佩叮当，与她们主仆二人的素净寒酸形成了鲜明对比。有相熟的宫女见了唐语棠，眼神里难免带着几分同情或嘲讽——谁都知道，这个被苏婕妤罚跪过的低阶才人，在宫里是没什么活路的。
唐语棠却目不斜视，只稳稳地抱着琴盒，脚步不快不慢。小桃跟在她身后，紧张得手心首冒汗，好几次想开口劝她回去，都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
越靠近瑶光殿，空气中的香气便越发浓郁，不是唐语棠偏殿里那种沉闷的熏香，而是带着甜意的百花香，混着清脆的箜篌声，从朱红的宫墙内飘出来。那箜篌声华丽繁复，指法花哨，每一个音符都透着刻意的讨好，正是苏婉柔在弹奏那架新得的凤首箜篌。
快穿：从小三手中夺爱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快穿：从小三手中夺爱最新章节随便看！“姑娘，您听……”小桃拉了拉她的衣袖，声音发颤，“陛下肯定在里面呢。我们还是走吧，万一被当成刺客抓起来……”
唐语棠却在离瑶光殿约莫三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那里有一棵老柳树，柳枝垂落如帘，树下摆着一张青石板桌，想来是供宫人歇脚用的。她将琴盒放在石桌上，轻轻打开，取出古琴，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姑娘！”小桃吓得脸都白了，抓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道，“这可是瑶光殿门口！苏婕妤最忌讳旁人在这儿献艺，若是被发现了，轻则杖责，重则……”
“重则怎样？”唐语棠抬眸看她，眼神平静，“难道比病死在偏殿里更糟？”
小桃被问得一噎，眼圈瞬间红了，却再也说不出劝阻的话。
唐语棠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随即在石凳上坐下，深吸一口气。指尖落在琴弦上的那一刻，她周身的气息忽然变了——方才赶路时的沉静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的淡然，仿佛这宫墙、这权力、这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她没有急着弹奏，而是先调了调弦。“嗡——嗡——”几声试音，清越如玉石相击，竟瞬间压过了瑶光殿里那华丽却浮浅的箜篌声，像一股清泉，猝不及防地淌进了人心。
瑶光殿内，暖阁里熏香袅袅。萧景琰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闭目听着箜篌声。他穿着明黄色的常服，领口绣着暗龙纹，面容冷峻，眉骨高挺，鼻梁挺首，薄唇紧抿，即便是放松的姿态，也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仪。
苏婉柔坐在他面前的琴案后，一身水红色宫装，衬得肌肤胜雪，她正专注地弹奏着凤首箜篌，眼尾的余光却不时偷瞄萧景琰的神色，手指的动作里带着刻意的炫耀。
“陛下，您看这箜篌的音色，是不是比琵琶更清透些？”她弹到一段华彩处，停下问道，声音柔得像水。
萧景琰还没来得及回答，窗外忽然传来几声清越的琴音，简单，干净，却像一把小锤，轻轻敲在了他的心尖上。那声音不似箜篌的华丽，也不似琵琶的缠绵，带着一种山野间的自在与清冽，瞬间驱散了他心头因处理朝政而积攒的烦躁。
他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扫向窗外：“外面是谁在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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