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摔门跑出去的动静震得餐厅水晶灯嗡嗡作响，箫雅捏着银勺的手指泛白，眼圈红得恰到好处：“爸，您别生气，妹妹她……她可能只是还不适应家里的规矩。”
箫振国沉着脸没说话，指节叩在红木桌面上发出闷响。林婉蓉悄悄抬眼，望见丈夫紧绷的下颌线，手里的粥碗晃了晃，几粒米溅在米白色针织衫上，像落在雪地里的星子。
“规矩？”箫老夫人突然睁开眼，紫檀佛珠在指间转得飞快，“我们箫家的规矩，是先学做人，再学端架子。”她瞥了眼脸色发白的箫雅，“雅丫头，你说呢？”
箫雅脊背一僵，忙低下头：“奶奶说得是，是我没做好姐姐的本分，没能好好引导妹妹。”
容姨追出去时，小燕子正蹲在花园喷水池边，对着水里自己的影子龇牙咧嘴。晨光穿过她乱糟糟的发梢，在青石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当年御花园里透过海棠枝桠的阳光。
“小姐！”容姨把一件米色风衣搭在她肩上，“清晨露重，仔细着凉。”
小燕子抓过风衣往身上一裹，领口歪到一边：“容姨，你说这吃饭有什么难的？非要用那三把刀子叉叉，我用手抓着吃也没耽误谁啊！”
容姨被她气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花：“傻丫头，这大户人家的餐桌就跟宫里的规矩似的，刀叉就是你的仪仗，错了半分就要被人挑理。”
这话倒让小燕子愣住了。她望着池水里那个穿着卡通T恤的倒影，突然想起第一次跟皇阿玛用膳时，被福伦教训“食不言寝不语”的窘迫。
第二天早餐，小燕子特意提前一刻钟坐在餐厅。长条餐桌尽头的水晶灯折射出冷光，每个座位前都摆着三副餐具，银质刀叉在晨光里闪着拒人千里的寒光。
箫雅穿着藕粉色真丝睡袍走进来，看见小燕子时明显愣了愣，随即笑盈盈地走过来：“妹妹今天起得真早，要不要我教你认认这些餐具？”
小燕子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枕在脑后：“不用，我认识它们，它们不就是用来切肉的、叉菜的、喝汤的？”她拿起最左边的牛排刀在指尖转了个圈，“这个最厉害，要是有人再给我下毒，我能用它当暗器。”
箫雅的笑容僵在脸上，壹思田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手里的珐琅杯“当”地撞在托盘上：“妹妹真会开玩笑。”
这时箫老夫人由张妈搀扶着走进来，绛红色暗纹旗袍的下摆扫过地毯，没看小燕子手里的刀子，只淡淡道：“左手叉，右手刀，吃相别像跟人抢食似的。”
小燕子乖乖把刀叉摆好，手指却在光滑的银柄上打滑。等箫振国和林婉蓉入座时，她正盯着面前的餐包犯愁——总不能首接用牙啃吧？
箫振国切开煎蛋的动作行云流水，金黄的蛋液流出来，他眼皮都没抬：“明天开始，让马老师过来教你餐桌礼仪。”
“马老师？”小燕子嘴里叼着半片吐司，含糊不清地问。
“是教过不少名门闺秀的礼仪老师。”箫雅适时插话，给老夫人递过牛奶，“马老师最有耐心了，一定能帮妹妹改掉那些……小习惯。”
小燕子“啪”地放下吐司，面包渣溅到桌布上：“我什么习惯需要改？我吃饭能饱，睡觉能香，总比有些人一肚子坏水强！”
“箫砚！”箫振国把刀叉往盘里一顿，瓷盘发出刺耳的响声，“三天两头就闹一次，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小燕子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刮过地板，“我就是不想学这些没用的破规矩！难道用错刀叉，人就不是人了？”
林婉蓉急忙拉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带着颤抖：“砚砚，少说两句。”她的指甲掐进小燕子胳膊，眼神里藏着恳求。
小燕子看着母亲发白的脸，突然想起昨天林婉蓉在她耳边说的那句“有些话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她深吸一口气，抓起桌上的餐包往兜里一塞：“这饭谁爱吃谁吃！”
转身跑出餐厅时，她听见箫雅细声细气地说：“爸，您别气坏了身子，妹妹只是……还没长大。”
花园里的玫瑰花沾着露水，小燕子咬着干硬的餐包，突然觉得这现代豪门的规矩，比紫禁城的宫规还要磨人。她掏出手机——那是昨天容姨硬塞给她的“现代法宝”，屏幕上还贴着卡通贴纸，此刻却亮着一条箫舰发来的信息：“中午哥带你出去吃，想吃什么都行。”
小燕子对着屏幕咧了咧嘴，露出两排白牙。风拂过她乱糟糟的头发，远处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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