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套间里的衣帽间比小燕子以前住的漱芳斋还大，三面墙的镜面映得她头晕。容姨手里捧着件藕荷色蕾丝连衣裙，眉头皱得像团拧干的抹布：“小姐，就穿这件吧，老夫人特意让人定做的。”
小燕子盯着那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感觉像被扔进了蜘蛛网里。她抓过旁边一件黑色T恤和牛仔裤：“我穿这个。”
“那怎么行！”容姨把连衣裙往她怀里塞，“今晚要去参加张董的生日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穿得这么随便，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笑就笑呗。”小燕子把裙子扔回沙发，T恤套到头上，袖子差点穿进领口，“这玩意儿勒得我喘不过气，走路都得提着裙摆，跟踩高跷似的，哪有裤子方便！”
她蹬上牛仔裤，拉链拉到一半卡住了，气得使劲一拽，“刺啦”一声，裤腰缝裂开道小口子。
“哎哟我的小姐！”容姨心疼地抢过裤子，“这可是意大利手工缝制的，您怎么跟它有仇似的！”
小燕子烦躁地抓抓头发，一屁股坐到地毯上：“我就不明白了，穿衣服不就是为了蔽体保暖吗？搞这么复杂干什么？又是拉链又是纽扣，还有那鞋——”她指着鞋架上那双细跟高跟鞋，像见了毒蛇似的，“那玩意儿能走路？摔断腿怎么办？”
容姨被她逗得又气又笑，从柜子里翻出条备用的阔腿裤：“算我怕了您了，穿这个总行了吧？配这件真丝衬衫，得体又舒服。”
小燕子不情不愿地换上衬衫，容姨刚帮她扣好第三颗纽扣，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箫雅穿着条香槟色吊带长裙走进来，裙摆上的碎钻在灯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她看见沙发上扔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掩嘴轻笑：“妹妹这是在挑衣服呢？”
小燕子没理她，低头系裤带——这裤子的抽绳设计让她研究了半天。
“今晚张董的宴会很重要呢，”箫雅走到穿衣镜前，转了个圈，“听说苏沐宸也会去。”她眼角的余光在镜中瞥着小燕子，“妹妹可得好好打扮一下，别给萧家丢脸。”
“我穿什么关你什么事。”小燕子站起身，衬衫下摆没塞进裤子里，歪歪扭扭地晃。
箫雅走过来，假意帮她整理衬衫：“妹妹刚回来，可能还不习惯这些。其实穿礼服很简单的，像我这件，背后是露背设计，走路的时候要——”
“不用你教。”小燕子猛地后退一步，衬衫纽扣崩开两颗，露出里面的白色小背心。
箫雅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妹妹怎么这么大脾气？我只是好心——”
“她不需要你的好心。”容姨把一件针织开衫披在小燕子肩上，挡上崩开的纽扣，“我们家小姐自己会挑衣服，就不劳烦萧雅小姐费心了。”
箫雅撇撇嘴，拿起桌上的晚宴包：“那我先下去了，司机在楼下等着呢。”走到门口时，她又回头，“对了妹妹，穿高跟鞋要是站不稳，可以扶着我。”
门关上的瞬间，小燕子就把开衫扯了下来：“我才不要扶她！她那裙子恨不得开到腰，走路都得用手捂着，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容姨无奈地摇摇头，从鞋架底层翻出双白色运动鞋：“算啦算啦，穿这个总行了吧？别又闹脾气了，老夫人还在楼下等着呢。”
小燕子换上运动鞋，总算舒坦了，原地跳了跳：“还是这个好！能跑能跳！”
容姨看着她这副样子，叹了口气，又笑了：“也就您敢在萧家这么折腾。走吧，我的小姑奶奶，再不去老夫人该派人来催了。”
小燕子跟着容姨往楼下走，路过楼梯转角的穿衣镜时，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镜中的女孩穿着松垮的衬衫和阔腿裤，脚下踩着双白球鞋，头发乱糟糟的，和这个金碧辉煌的家格格不入。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有点怀念宫里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布衣。那时候虽然穷，可穿得自在，不像现在，连件舒服的衣服都穿不上。
但她很快挺首了背。不管穿什么，她都是箫砚，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这点小困难，难不倒她小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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