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里的爵士乐像浸了水的棉花，软乎乎地飘在空气里。小燕子正用吸管搅着杯里的冰美式，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她忽然抬起头，眼里闪着点狡黠的光："说起来，我前阵子做了个怪梦，梦里总有人给我塞一块桂花糕，藏在袖子里，结果每次都被一个凶巴巴的老太太搜走......"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发现对面的夏紫汐没了动静。
夏紫汐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停在半空，指节微微泛白。她脸上还带着刚才听笑话时的浅淡笑意，可那笑意像冻住了似的，僵在嘴角。阳光透过百叶窗斜斜切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显得眼神有些发空。
"怎么了？"小燕子眨了眨眼，"我说得太无聊了？"
夏紫汐缓缓摇头，喉结轻轻动了动。不知怎的，"桂花糕"三个字像颗生涩的梅子，卡在她喉咙里，酸溜溜的，带着点说不清的熟悉。她明明从没听过这样的事，可脑子里却莫名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好像有谁在昏暗的角落里，慌慌张张地往另一个人袖袋里塞着什么，指尖触到粗糙的布料，带着点颤。
"没......"夏紫汐的声音有点飘，"就是觉得......有点耳熟。"
"耳熟？"小燕子眼睛一亮，往前凑了凑，"那你再听听这个！梦里还有座好大的院子，全是红墙琉璃瓦，有个穿得花里胡哨的老爷子总爱摸着胡子笑，说我'野得像只燕子'......"
"嗡——"
夏紫汐的太阳穴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尖锐的痛感顺着神经窜开。她猛地闭上眼睛，眼前却炸开一片刺目的红——是红得发黑的宫墙，是琉璃瓦在太阳下晃眼的光，是有人穿着明黄色的袍子，笑着把一个浑身是刺的女孩往身边拉......
"你没事吧？"小燕子见她脸色发白，赶紧伸手想扶，却被夏紫汐下意识躲开。
夏紫汐捂着额头，指腹按在突突首跳的太阳穴上。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滑，浸湿了耳后的碎发。那些奇怪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是梨花树下捧着书的身影，是深夜里偷偷抹泪的丫鬟，是有人跪在地上，手里举着一把画着荷花的扇子，哭得浑身发抖......
作者“壹思田心”推荐阅读《还珠今世缘：燕归箫门遇故》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这些画面是谁的？为什么会闯进她脑子里？
"那个......"夏紫汐用力晃了晃头，想把那些纷乱的念头甩出去，可目光落在小燕子脸上时，心脏突然狠狠一缩——女孩眼里的焦急，嘴角那抹想笑又不敢笑的倔强，像极了梦里那个总爱闯祸的身影。
"你梦里......"夏紫汐的声音发颤，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试探，"有没有一个总爱掉眼泪，却会偷偷给你写东西的人？"
小燕子彻底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喉咙有点发紧。紫薇当年在福家书房，偷偷给她写"礼运大同篇"的样子，和眼前夏紫汐泛红的眼眶，不知怎的重叠在了一起。
"有......"小燕子的声音低了下去，"她总爱写些酸溜溜的句子，还说'山无棱，天地合'什么的......"
"啊！"
夏紫汐突然痛呼一声，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棍。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瞬间拼凑成完整的片段——是济南城外的破庙，是围场里染血的白裙，是漱芳斋里的欢声笑语，是宗人府地牢里紧握的双手......
她想起来了。
她是夏紫薇，是那个千里寻父的孤女，是和小燕子约定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姐妹。
"小燕子......"夏紫汐睁开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米白色的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小燕子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那些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冲口而出："紫薇，我知道这听起来像疯话......可我真的是小燕子啊！我穿到了这个叫箫砚的身子里，我找了你好久......"
夏紫汐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抚上小燕子的脸颊。指尖触到她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和记忆里那个总爱咋咋呼呼的女孩重合在一起。
"我知道。"夏紫汐的声音哽咽着，却带着无比的笃定，"我知道是你。"
咖啡馆的爵士乐还在流淌，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三百年的时光像被风吹散的雾，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最真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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