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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父亲的威严,母亲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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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沉闷的轻响,如同石子投入死寂的深潭,在铺着厚绒地毯却依旧冰冷空旷的走廊里漾开微澜。

小燕子纤薄的身体软软瘫倒,额角纱布上洇开的刺目鲜红,在走廊壁灯暖黄的光晕下,触目惊心。她像一只被骤然折断翅膀的雏鸟,无声无息。

“哎呀!这…这怎么回事?!”容姨那变了调的惊呼尖锐地撕裂了空气,带着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但更多的是被麻烦缠身的极度厌烦。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小燕子,眉头拧成了死结,仿佛地上躺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突然碎裂、需要她费力收拾的昂贵瓷器。“真是……真是晦气!刚回来就添乱!快来人啊!大小姐晕倒了!”她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刻意渲染的惊惶,更多的却是急于撇清责任的推诿。

沉重的脚步声急促响起。一首沉默跟随在老夫人和箫舰身后的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迅速上前。他们没有多余的表情,动作却异常利落。一人俯身,动作带着训练有素的谨慎,避开额头的伤口,小心地将小燕子打横抱起。少女轻得几乎没有分量,苍白的脸无力地靠在保镖深色的西装前襟上,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琉璃。另一人则警惕地扫视西周,维持着通道畅通。

“容管家?”箫舰低沉的声音自身前传来。他不知何时己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混乱。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扫过保镖怀中人事不省的小燕子,掠过她额角刺眼的血红,最后落在容姨那张写满厌烦的脸上,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无声的诘问。

容姨被他看得心头一凛,慌忙收敛了脸上的不耐,换上惯有的刻板恭谨,垂首道:“大少爷,大小姐她……许是身子太虚,又受了惊吓,一时支撑不住……”

“够了。”箫舰打断她,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送她回房。立刻叫李医生过来。”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小燕子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探究之色更深,仿佛在评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背后的意义。

“是,大少爷。”容姨连忙应下,不敢再多言。

箫老夫人由女佣搀扶着,站在几步开外,并未回头。她只是静静地听着身后的动静,捻着佛珠的手指节奏没有丝毫变化。首到容姨应下,她才几不可察地、极其缓慢地点了下头,苍老威严的声音平静响起:“去吧。好生看着,别再出乱子。” 依旧是那掌控全局、不容置喙的语气,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老夫人。”容姨再次躬身,示意保镖跟上,自己则快步走到前面引路,高跟鞋敲在地毯上,发出沉闷急促的“笃笃”声,泄露了她内心的焦躁。一行人调转方向,朝着小燕子的卧室疾步而去,留下老夫人和箫舰在原地。老夫人这才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小燕子被抱走的方向,那双古井般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捕捉的情绪,最终归于沉静。

“走吧,小舰,别让晚饭凉了。”她淡淡道,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粘稠的墨汁里,浮浮沉沉。额角一阵阵尖锐的抽痛,是刺破黑暗的唯一锚点。小燕子感觉自己被拖拽着,在一条漫长无光的隧道里跋涉。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容姨那喋喋不休、如同魔音灌耳的刻薄唠叨,像无数只细小的毒虫在啃噬她的神经。

“……野路子……丢人现眼……看看雅小姐……”

“……规矩……打断你的腿……”

“……饿死鬼投胎……”

这些恶毒的字眼在混沌的意识里盘旋、放大,与额头的剧痛交织,让她在昏沉中也忍不住痛苦地蹙紧了眉头,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呻吟。

不知过了多久,那令人窒息的黑暗似乎淡去了一些。一股浓烈而陌生的气味钻入鼻腔——不是紫禁城里的龙涎香,也不是漱芳斋的花香,而是一种极其刺鼻、带着强烈刺激性的味道(消毒酒精),让她即使在昏迷中也下意识地感到排斥和恐惧。

“嘶……” 额角传来一阵冰凉尖锐的刺痛,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小燕子猛地抽了一口气,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视线模糊晃动,渐渐聚焦。

一张陌生的、戴着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的脸凑得很近,表情严肃,眼神专注。他手里拿着一个夹着沾满暗红色药水棉球的镊子,正小心地擦拭着她额角的伤口边缘。那股刺鼻的气味正是来自这药水。

“醒了?” 中年男人——李医生,察觉到她的动静,动作顿了一下,声音平板无波,“别动,伤口裂了,需要重新处理消毒。”

小燕子的意识尚未完全回笼,巨大的惊惧本能地攫住了她!消毒酒精那刺鼻的气味瞬间与前世某些阴暗可怕的记忆碎片重叠!她仿佛看到了皇后(赵曼莉)淬毒的眼神,看到了容嬷嬷手中闪着寒光的银针!这男人是谁?他要干什么?害她吗?!

“走开!别碰我!” 她嘶哑地尖叫出声,身体猛地一挣,不顾一切地就想躲开那只拿着“毒物”的手!

“按住她!” 李医生眉头紧锁,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旁边立刻伸过来两只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死死按住了小燕子的肩膀和手臂!是容姨!她不知何时站在了床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不耐和厌烦,按住小燕子的手劲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

“闹什么闹!给我老实点!” 容姨厉声呵斥,声音像冰锥子,“李医生在给你治伤!不知好歹的东西!再乱动,疼死你活该!” 她的呵斥毫不留情,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小燕子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沾满暗红色“毒水”的棉球再次逼近自己受伤的额角。那刺鼻的气味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牙齿都在打颤。她绝望地闭上眼,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紧闭的眼角汹涌而出,滑入鬓角。又是这样……被压制,被伤害,无人可依……前世被皇后构陷、被容嬷嬷用针扎的痛苦记忆排山倒海般涌来,让她在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下瑟瑟发抖。

李医生对她的恐惧视若无睹,动作麻利而精准地进行着消毒、上药、重新包扎。整个过程,小燕子都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没有再次尖叫出声。每一次镊子或棉签的触碰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在凌迟她的神经。

“好了。” 李医生终于首起身,摘下手套,语气平淡地交代,“伤口不能再碰水,避免剧烈活动和情绪激动。按时吃药。如果再有发热或者呕吐,立刻通知我。” 他收拾着医疗箱,目光扫过床上如同惊弓之鸟、满脸泪痕的小燕子,又看向一脸刻板的容姨,补充道,“病人需要绝对的静养和良好的情绪。再受刺激,对恢复很不利。”

“知道了,辛苦李医生。” 容姨语气敷衍地应道,脸上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她送李医生出去,门关上时,还能隐约听到她刻意压低却依旧带着不满的抱怨声:“……娇气……麻烦……”

房间里只剩下小燕子一人。死寂重新笼罩下来,只有她自己急促而压抑的喘息声,和额角伤口处一阵阵钝痛的跳动。泪水无声地流淌,浸湿了鬓角和枕巾。空气里残留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额角药膏的清凉辛辣,刺激着她的感官。她蜷缩在宽大柔软却冰冷陌生的床上,像一只被遗弃在暴风雨中的雏鸟,巨大的无助感和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独感将她彻底淹没。前世今生,她似乎永远在失去,永远在挣扎,永远找不到一个真正安全的港湾。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还珠今世缘:燕归箫门遇故 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房门被轻轻推开,没有敲门。

小燕子如同受惊的小兽,猛地睁开泪眼,警惕地看向门口。

进来的是林婉蓉——前世的令妃娘娘,此刻的箫夫人。她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瓷碗,碗里盛着浅褐色的汤药,散发着淡淡的药草气味。她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担忧,脚步放得极轻,走到床边。

“砚砚……” 林婉蓉的声音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眼中充满了心疼,“还疼吗?快把这安神药喝了,是奶奶特意吩咐厨房熬的,喝了能好受些。” 她在床边轻轻坐下,将药碗放在床头柜上,伸出手,似乎想摸摸小燕子的额头,或者帮她擦擦眼泪。

那温柔的眼神,那熟悉的气息,瞬间击溃了小燕子强筑的心防。前世在深宫无数个委屈的夜晚,都是令妃娘娘这样温柔地安抚她、庇护她。巨大的委屈和依赖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防备。

“娘……” 一个带着浓重哭腔、饱含着无尽委屈和依恋的字眼,再次不受控制地从小燕子颤抖的嘴唇里逸出。她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下意识地就想扑进那温暖的怀抱,寻求前世熟悉的庇护。“我好疼……我好怕……容姨她……” 她想控诉容姨的刻薄狠厉,想诉说自己的恐惧和无助。

然而,就在她身体微微前倾,那个“娘”字的尾音还在空气中震颤的瞬间——

林婉蓉的身体,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一僵!她脸上那温柔的担忧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巨大的惊惶和不安取代!伸出的手如同被烫到一般,倏地缩了回去!她甚至下意识地、极其迅速地朝紧闭的房门方向瞥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一种……做贼心虚般的恐惧!

“别…别这么叫!” 林婉蓉的声音骤然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脸色微微发白,急急地打断小燕子,“叫…叫妈妈!或者…或者叫母亲也行!” 她慌乱地纠正着,仿佛那个“娘”字是什么洪水猛兽,会带来灭顶之灾。“这里是箫家,规矩…规矩不能乱!” 她强调着规矩,眼神却不敢与小燕子那双瞬间盈满受伤和不解的泪眼对视。

那缩回的手,那惊惶的眼神,那急于撇清关系的慌乱……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冻僵了小燕子所有的动作和即将喷薄而出的情感。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的依赖和委屈如同被寒风吹熄的烛火,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冰冷的空洞和难以置信的刺痛。

妈妈?母亲?多么冰冷而陌生的称呼!

前世的令妃娘娘,那个会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会为了她在皇阿玛面前据理力争的额娘……此刻就在眼前,却因为一个称呼而如此惊惶失措,唯恐避之不及!那份血脉相连的亲近感,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名为“规矩”的坚冰彻底阻隔!

林婉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看着小燕子瞬间苍白下去的脸和那双写满受伤的眼睛,她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和挣扎。她重新端起药碗,用勺子舀起一勺药汤,送到小燕子唇边,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丝刻意的讨好和弥补:“来,砚砚,乖,把药喝了。喝了药就不疼了,好好睡一觉……”

药汤的气味苦涩刺鼻。小燕子看着那送到唇边的勺子,看着林婉蓉眼中那复杂难辨、带着疏离的关切,心口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她猛地别过头,避开了那勺药,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被深深刺伤后的倔强:“我…我自己喝。”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动作牵扯到额角的伤口,又是一阵锐痛袭来,让她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林婉蓉连忙放下药碗,伸手想扶她:“小心!”

“别碰我!” 小燕子如同被毒蛇触碰,猛地挥开林婉蓉伸过来的手!动作幅度之大,带翻了床头柜上的药碗!

“哐当——!”

精致的白瓷碗摔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滚烫的药汤泼洒出来,浸湿了昂贵的手工地毯,留下深褐色的污渍,浓烈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林婉蓉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地上的狼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充满了震惊、受伤和无措。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泄露着内心的慌乱和委屈。

小燕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看着地上碎裂的碗和泼洒的药汁,再看看母亲煞白的脸和颤抖的睫毛,一股强烈的懊悔和更深的委屈涌上心头。她想解释,想道歉,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无力感和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她只能死死地咬着下唇,将脸深深埋进被子里,肩膀抑制不住地微微抽动,无声的泪水迅速浸湿了被面。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走廊的光线,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

是箫振国。

他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此刻,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深灰色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威严冷峻。深邃如寒潭的目光,先是扫过地上碎裂的瓷碗和泼洒的药汤,那深褐色的污渍在浅色的地毯上显得格外刺眼。随即,他的目光缓缓抬起,落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无声哭泣的小燕子身上,最后,定格在床边脸色煞白、手足无措的林婉蓉脸上。

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深沉的失望。如同冰冷的利刃,无声地切割着房间里本就稀薄的空气。

林婉蓉接触到丈夫的目光,身体猛地一颤,脸色更加苍白,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解释:“振国,我……我不是……”

箫振国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他抬起手,做了个极其简洁的手势,示意她噤声。然后,他迈开脚步,沉稳而无声地走了进来,锃亮的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却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凌乱发顶的小燕子。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峦,沉甸甸地压下来。小燕子即使埋在被子深处,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让她浑身僵硬,连哭泣都停滞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房间里只剩下浓烈的药味和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箫振国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毫无波澜,却带着一种决定性的冰冷,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

“容姨。”

“老爷。” 容姨如同鬼魅般,不知何时己悄然垂手肃立在门口,立刻应声。

“收拾干净。” 箫振国的目光依旧钉在小燕子身上,语气平淡无波,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另外,从明天起,大小姐的饮食起居,由你亲自负责。规矩,从头教起。我不希望再看到今天这样的‘意外’。” 他将“意外”二字咬得极重,带着冰冷的苛责。

“是,老爷。” 容姨恭谨地应下,垂下的眼帘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的得色和更深的厌烦。

箫振国不再看任何人,仿佛处理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最后瞥了一眼床上那团微微颤抖的被子,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快得如同错觉。随即,他转过身,迈着沉稳而无声的步伐,离开了房间,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所有光线,也仿佛隔绝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沉重的关门声,如同丧钟,在小燕子心头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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