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三人的出现,如同一道骤然落下的闸门,瞬间冻结了房间里激烈的撕扯。
箫振国脸色铁青,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翻涌着骇人的怒涛,锐利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钢针,先是狠狠剜了一眼床上狼藉的景象,随即精准地钉在小燕子那张写满惊恐与倔强的脸上。他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要将空气凝固。
“箫砚!” 他低吼出声,声音里压抑着雷霆之怒,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又在闹什么?!刚醒就不安分,非要把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才甘心吗?!”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失望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厌烦,仿佛己经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彻底失去了耐心。
林婉蓉站在丈夫身侧,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那双总是带着温柔愁绪的眼眸此刻盈满了惊惶和无措。她下意识地想去看小燕子,脚步微动,却被丈夫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怒意震慑住,只能不安地绞着手中的丝帕,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只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儿子。
而箫舰,他周身的空气仿佛都降至了冰点。那双平日里沉静如古井的眼眸,此刻清晰地燃烧着冰冷的怒火。他没有像父亲那样立刻斥责,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先是扫过小燕子额角那片再次被血渍浸染的纱布,掠过她被扯得歪斜、手背上渗出细密血珠的输液针头,最后,沉沉地落在容姨那只依旧死死攥着小燕子胳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手上。
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一种被彻底触怒的压迫感,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容姨被这三道目光同时注视,尤其是箫舰那几乎要将人洞穿的冰冷视线,让她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清醒了大半。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动作有些慌乱,脸上那股狠戾的气焰也消散了不少,但依旧强撑着,梗着脖子辩解,语气带着一丝色厉内荏的急促:
“老爷!夫人!大少爷!不是老奴要对大小姐动手!是她……是她疯疯癫癫的!老奴好心给她送药,她不仅不领情,还说药里有毒,说我们要害她!还动手抓伤了老奴!” 她抬起自己被小燕子指甲划出几道血痕的手背,试图证明自己的“无辜”,语气里充满了委屈和对小燕子的控诉,“这……这简首是岂有此理!一点规矩都不懂!”
小燕子被松开了胳膊,却依旧惊魂未定地缩在床的角落,身体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她死死地盯着容姨,又看向脸色铁青的箫振国,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的辩解:“不是的!她说谎!这药里就是有毒!她想害我!就像……就像……” 她想说就像容嬷嬷和皇后那样,但话到嘴边,又被箫振国那冰冷的目光硬生生堵了回去,只剩下喉咙里压抑的呜咽。
“够了!” 箫振国再次厉声喝止,眼中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满口胡言!容姨在箫家待了几十年,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害你?!我看你是真的烧坏了脑子!” 他转向容姨,语气稍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容姨,你先下去处理一下伤口。这里不用你了。”
“是,老爷。” 容姨如蒙大赦,狠狠地瞪了小燕子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记恨,然后才低着头,快步从三人身边退了出去,厚重的房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上,仿佛带走了房间里一半的戾气。
房间里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小燕子压抑的啜泣声和箫振国沉重的呼吸声。空气依旧凝滞得让人窒息。
林婉蓉终于找到了机会,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几步,走到床边,看着缩在角落、浑身颤抖、额角带血的小燕子,眼中的心疼再也掩饰不住,声音带着哽咽:“砚砚……你……你别害怕……药是干净的,是奶奶特意让人熬的……” 她伸出手,想去摸摸小燕子的头,动作轻柔而犹豫。
小燕子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瑟缩了一下,避开了她的触碰。她看着林婉蓉,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依赖,有委屈,但更多的是被刚才那番拉扯和父亲的斥责加剧的恐惧和疏离。她用力地摇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不……我不喝……我怕……”
林婉蓉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带着一丝受伤和无奈。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箫振国冰冷的声音打断。
“不必理她!” 箫振国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漠,“不知好歹的东西!既然她不喝,那就让她自己扛着!等她闹够了,烧糊涂了,看谁还能护着她!” 他的目光扫过床上那碗己经不再冒热气的药,眉头拧得更紧,“小舰,让管家把家里的家庭医生叫来,给她重新处理一下伤口,看看是不是又烧起来了。”
“父亲。” 箫舰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李医生刚走不久,频繁换药对伤口不好。我看……还是先让她冷静下来,好好休息。” 他的目光落在小燕子那明显因为过度刺激而更加苍白的脸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药的事,等她情绪稳定了再说吧。”
箫振国有些意外地看了儿子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为小燕子说话。但他最终没有反驳,只是冷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一边,脸上写满了“懒得再管”的烦躁。
林婉蓉感激地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又将温柔而担忧的目光投向小燕子,轻声道:“砚砚,你听哥哥的话,好好睡一觉,好吗?睡醒了,就不难受了。”
小燕子没有回应,只是依旧缩在角落,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流着泪。她能感觉到箫舰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里没有父亲的愤怒,没有母亲的无措,而是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似乎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让她感到莫名安心的沉静。
“那我们先出去了。” 箫舰对父母说道,然后又将目光转向小燕子,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好好休息。不会有人再强迫你做什么。”
说完,他示意父母先行,自己则最后看了一眼床上那个蜷缩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身影,才转身跟着离开了房间。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留下了一室的寂静和药汤的苦涩气息。
小燕子独自一人躺在空旷的房间里,过了很久,那剧烈的颤抖才渐渐平息下来。额角的伤口和手背上的刺痛清晰地传来,提醒着她刚才的冲突并非噩梦。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那盏华丽却冰冷的水晶吊灯,巨大的孤独感和格格不入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那么冰冷。
父亲威严如皇阿玛,却没有皇阿玛偶尔流露的宠溺和维护,只有无尽的失望和严苛。
母亲温柔如令妃,却没有令妃坚定的庇护和亲近,只有小心翼翼的疏离和无措。
哥哥(箫舰)像萧剑,却又隔着一层现代社会的冷静和距离,那份守护似乎也带着审视和不确定。
还有那个如同容嬷嬷转世的容姨,处处针对,言语刻薄,手段狠戾。
以及那个顶着知画面孔的箫雅,还没正式交锋,就己经让她感受到了熟悉的危险气息。
她就像一只误入华丽鸟笼的野燕子,浑身的羽毛都被这精致的牢笼磨得生疼。这里的规矩,这里的人情,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所适从,格格不入。
她想念漱芳斋的热闹,想念紫薇温柔的陪伴,想念金锁咋咋呼呼的关心,甚至想念永琪偶尔的唠叨和保护……那些鲜活的、温暖的、真实的情感,在这里似乎都被这冰冷的奢华和复杂的规矩冻结了。
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用手背胡乱地抹着,却越抹越多。
“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紫禁城……” 她蜷缩在被子里,像个迷路的孩子,发出带着浓重鼻音的、模糊的呓语,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紫薇……永琪……你们在哪里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药效(之前输液里可能含有的镇静成分)终于发挥了作用,小燕子的意识渐渐模糊,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是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依旧紧紧蹙着,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仿佛还在为这陌生的世界和艰难的处境而挣扎。
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己经完全黑透了。房间里开着一盏昏暗的壁灯,营造出一种虚假的温暖。额角的伤口被重新处理过,换上了干净的纱布,手背上的针头也被拔去了,留下一个小小的、贴着创可贴的针眼。
身体依旧虚弱,但那种昏沉眩晕的感觉减轻了不少。肚子里传来一阵空空的、尖锐的饥饿感,提醒着她己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她挣扎着坐起身,靠在柔软的床头。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清晰而单调。
就在这时,她听到
(http://www.220book.com/book/UL11/)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