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崩塌的轰鸣还在耳畔回荡，张玄陵拽着沈素心冲出七笑楼废墟时，天边己泛起鱼肚白。中元节的黑雾正在散去，露出青溪镇被蹂躏后的狼藉——歪斜的屋舍，散落的纸钱，还有街角那些保持着诡异微笑的镇民尸体，红线在晨光中泛着刺目的红。
沈素心的月白短褂沾满了血污，怀里紧紧攥着半块养魂玉，玉面裂痕中渗出的黑气正缓缓缠绕上她的指尖。白小婉的虚影在她肩头若隐若现，睫毛上还挂着地宫带出的尘埃，看见晨光时瑟缩了一下，像株见不得光的菟丝子。
“站住。”
张玄陵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冷得像淬了冰。沈素心的脚步一顿，她能感觉到桃木剑的锋芒正抵着后心，那是雷法淬炼过的杀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解释清楚。”张玄陵的呼吸有些急促，显然还没从地宫的恶战中缓过劲，“养魂玉里的到底是谁？白小婉的魂魄为什么会在你体内？还有蓝婆说的‘双生魂献祭’，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质问像连珠箭，每一句都戳在最关键的地方。沈素心缓缓转身，晨光落在她脸上，映出眼底交织的疲惫与坦然。养魂玉的黑气在她颈间缭绕，与晨光碰撞出细碎的火星，像有无数只萤火虫在飞。
“你真想知道？”她抬手拨开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那里有块淡红色的印记，形状与养魂玉的裂痕一模一样，“有些事，知道了会沾上因果，甩都甩不掉。”
张玄陵没有收剑，桃木剑的剑尖又往前送了半寸，刺破了她外褂的布料，抵在那片曾泛起青光的皮肤上：“我追查七笑楼的案子，就没想过置身事外。”他的目光扫过她怀里的半块玉佩，“但我不能和一个身份不明的‘东西’联手。是人是鬼，你总得给我个明白。”
“是鬼，也是人。”沈素心突然笑了，眼尾的痣在晨光中泛着暖红，她抬手解开领口的布扣，将完整的养魂玉露了出来。墨色的玉面裂成蛛网，里面的黑气正疯狂蠕动，隐约能看出是个蜷缩的小女孩轮廓，“这是养魂玉，三十年前我娘给我的。里面封着的，是我妹妹白小婉的半魂。”
张玄陵的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沈素心能在阴阳两界游走，为什么雷符击中她时会泛起青光——她的魂魄里，本就住着半个鬼。
“我娘是七笑楼的旦角白伶，当年和戏班班主的女儿蓝婆情同姐妹。”沈素心的指尖轻轻抚过养魂玉的裂痕，黑气在她掌心温顺地蜷成一团，“蓝婆痴迷禁术，说能让死去的爱人还魂，非要用双生女的魂魄做引。我和小婉是双胞胎，自然成了她的目标。”
晨光穿过云层，照亮了她目标的痛苦：“中元节那晚，她放火烧了戏班，趁乱抢走了小婉。我娘拼死把养魂玉塞进我手里，让我带着小婉的半魂逃出去。后来我才知道，她把小婉的另一半魂锁在地宫血茧里，用蛊虫养着，就等集齐双生魂，完成她的还魂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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