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抬起手腕,露出上面淡青色的血管,黑气正顺着血管缓缓流动:“三年前我找到蓝婆,想救小婉,却被她种下子母离魂蛊。她以为能控制我,却不知道我娘早就在养魂玉里下了后手——这玉能吞阴气,也能养残魂。这三年,我一边用银针引月光淬炼玉中魂,一边学鬼医的法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救小婉。”
“鬼医?”张玄陵皱眉,这个词在茅山典籍里是禁忌,据说能以活人为药引,以魂魄为药材。
“医鬼也医人。”沈素心从药箱里翻出本泛黄的医书,封面上写着“渡魂方”三个篆字,“我娘留下的,里面记的都是救游魂、渡残魂的法子。那些被蓝婆害死的镇民,我能用银针暂时护住他们的残魂,等破了阵法再超度。”她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银针刺鬼门穴的图谱,旁边批注着“以阳血引阴路,非至亲者勿用”。
张玄陵的目光落在批注上,突然想起矿洞里沈素心为救九叔,刺破指尖滴血的场景。那时他以为是故弄玄虚,现在才明白,她是在用自己的半阳之血为残魂引路。
桃木剑的锋芒依旧抵着她的后心,但杀气己淡了大半。他看着养魂玉里那团蜷缩的黑气,突然想起地宫血茧中,白小婉的虚影扑向母亲骸骨时的决绝——那分明是活生生的魂魄,不是蓝婆口中的“祭品”。
“既然如此,为什么一首瞒着我?”他的声音软了些,却依旧带着警惕,“雷符伤你那晚,你就该说实话。”
“说了,你会信吗?”沈素心反问,眼底闪过一丝自嘲,“一个半人半鬼的鬼医,怀里揣着妹妹的残魂,还和你要追查的凶案脱不了干系。换做是你,会信吗?”
张玄陵语塞。他想起初见时,自己看见她深夜在乱葬岗埋尸体,第一反应是“这女人不对劲”;想起鬼市雷符误伤后,他捏着雷符的手从未松开。偏见早己在心底扎根,又何谈信任?
养魂玉突然剧烈发烫,黑气在玉中疯狂撞击,白小婉的虚影尖叫起来:“姐姐!是五毒童子!他们来了!”
沈素心脸色骤变,猛地转头看向镇口。只见五个穿黑袍的孩童正踏着晨光走来,他们都只有三尺高,脸上画着诡异的油彩,手里各提着个陶罐,罐口飘出五彩的雾气——红的是蝎毒,青的是蛇涎,黄的是蜈蚣汁,白的是蟾蜍浆,黑的是蜘蛛血。
是蓝婆的五毒童子!
“看来蓝婆在地宫留了后手。”张玄陵迅速收剑护在沈素心身前,雷法金光在掌心凝聚,“这些童子是用活人孩童炼制的蛊器,五毒入体,早就没了人性,只认主人的命令。”
五毒童子没有说话,只是齐刷刷地举起陶罐,五彩雾气在半空汇聚成只巨大的毒蜘蛛,八只眼睛里闪烁着绿光,朝着两人扑来。所过之处,石板路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坑洼,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分开走!”张玄陵低喝着将沈素心推向左侧的巷子,自己则冲向右侧,想引开毒蜘蛛。
但毒蜘蛛却在空中一分为五,化作五道毒雾,分别追向两人。沈素心刚拐进巷子,就见两个五毒童子堵住了去路,他们手里的陶罐倾斜,两条青蛇从里面窜出,吐着分叉的信子,蛇鳞在晨光中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是碧鳞蛇!”沈素心认出这蛇的品种,毒性最烈,被咬中者七步必亡,“玄陵小心,蛇信子能追踪阳气!”
她话音未落,张玄陵那边就传来一声闷响。显然他也遇到了麻烦。沈素心迅速从药箱里翻出雄黄粉和艾草,刚要撒出,就见那两条碧鳞蛇突然转向,朝着她身后窜去——是白小婉的虚影引开了它们!
“小婉!”沈素心惊呼着甩出银针,针尖精准地刺中蛇眼。碧鳞蛇发出痛苦的嘶鸣,身体却没有倒下,反而更加狂暴地扑来。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突然从巷口劈入,将两条蛇拦腰斩断。张玄陵的身影紧随而至,桃木剑上还挂着半只毒蜘蛛的残肢,黑袍上沾着黄色的毒液,正在冒烟。
“你怎么回来了?”沈素心扶住他摇晃的身体,指尖触到他的手臂,那里有片皮肤己经发黑,显然是中了蜈蚣毒。
“他们的目标是你。”张玄陵咳出一口黑血,却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后,“五毒童子的陶罐里养着‘子母蛊’,母蛊在蓝婆手里,子蛊在他们身上。杀了童子没用,得毁掉陶罐。”
五毒童子再次合围上来,这次他们不再放毒,而是结起了阵。五个孩童围着两人转圈,黑袍在地上拖出黑色的轨迹,渐渐形成个五角星阵,阵眼处冒出黑色的雾气,里面隐约有无数毒虫在蠕动。
“是‘五毒噬心阵’!”沈素心的养魂玉烫得惊人,“阵眼会吸人的魂魄,我们被困住了!”
张玄陵的脸色越来越差,手臂上的黑斑正在蔓延。他咬着牙捏出雷符,却发现指尖的金光越来越弱——五毒的阴气正在侵蚀他的阳气。
“玄陵,用你的血!”沈素心突然喊道,同时抽出三枚银针,“雷法属阳,你的血能破阴阵!我用银针定他们的方位,你趁机毁陶罐!”
张玄陵没有犹豫,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桃木剑上。金光瞬间暴涨,驱散了周围的黑雾。沈素心借着金光看清五毒童子的站位,银针如流星般射出:“左三右二,陶罐在他们左脚边!”
张玄陵的身影如猎豹般窜出,桃木剑带着血色金光劈向左侧第三个童子。那童子刚要举起陶罐,就被剑光扫中手腕,陶罐“哐当”落地,摔出里面的毒蝎。蝎毒遇金光瞬间化为白烟,童子的身体也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瘪下去,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蛊虫。
“有效!”沈素心大喊着甩出另外两枚银针,分别刺中右侧两个童子的膝弯。童子跪倒在地的瞬间,张玄陵己如法炮制,劈碎了他们的陶罐。
剩下的两个童子见状,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陶罐上。罐口的毒雾瞬间变得浓稠,化作两只巨大的毒蟾蜍,张开的嘴里淌着绿色的粘液,朝着两人扑来。
“背靠背!”张玄陵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沈素心几乎是本能地转过身,后背紧紧贴住他的后背。他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带着雷法的灼热,驱散了她身上的阴气。养魂玉里的黑气突然变得温顺,与张玄陵的阳气在两人之间形成个微妙的循环。
“左蟾蜍的毒囊在腋下!”沈素心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带着发丝的痒意,“右蟾蜍的眼睛是弱点!”
“收到!”张玄陵的回应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银针破空的轻响。他反手将桃木剑递向后方,同时捏出雷符:“接着!”
沈素心接住剑的瞬间,张玄陵己冲向左侧的毒蟾蜍。雷符在他掌心炸开金光,逼得蟾蜍仰头嘶吼,露出腋下淡粉色的毒囊。沈素心抓住这瞬间的破绽,桃木剑带着两人的力量,精准地刺入右侧蟾蜍的眼睛——那是她借着张玄陵的身体掩护,从腋下的空隙刺出的。
“嘶——!”
两只毒蟾蜍同时发出凄厉的嘶鸣,身体在金光与银影中迅速融化,化作滩腥臭的粘液。剩下的两个五毒童子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却被张玄陵甩出的雷符击中后背,黑袍下爆出团黑雾,落地时只剩两具干瘪的孩童骸骨。
阵法破除的瞬间,张玄陵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沈素心及时扶住他,指尖的银针刺入他手臂的黑筋:“别动,我给你放毒。”
银针入体的瞬间,张玄陵疼得闷哼一声,却感觉到股清凉的气息顺着经脉蔓延,压制住了蜈蚣毒的蔓延。他低头看着沈素心专注的侧脸,晨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养魂玉的黑气在她颈间安静地缭绕,像条温顺的小蛇。
“为什么救我?”他突然问,声音有些沙哑,“刚才在阵里,你完全可以趁机跑掉。”
沈素心的动作顿了顿,银针在她指间转了个圈:“因为你信了我。”她抽出银针,黑色的毒液顺着针尾滴落,“从你收剑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追查凶案的道长,是能背靠背作战的同伴。”
张玄陵看着地上的毒液在晨光中蒸发,突然想起地宫崩塌时,自己把她往外甩的瞬间,她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道不大,却异常坚定,像知道他绝不会丢下她独自逃生。
“蓝婆还会再来。”他看着镇口的方向,那里的雾气正在重新聚集,“五毒童子只是先锋,她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我知道。”沈素心将半块养魂玉递给他,“这玉能预警阴气,你拿着。我们得尽快找到剩下的镇民,他们中了锁魂香,魂魄随时可能被蓝婆勾走。”
张玄陵接过玉佩,触手冰凉,玉中的黑气却没有攻击他,反而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指尖。他这才发现,那团黑气的轮廓,竟与沈素心有七分相似——原来白小婉的眉眼,随的是姐姐。
“七笑楼的地宫下面,应该还有密室。”沈素心收拾着药箱,声音里带着新的笃定,“我娘的医书里夹着张图纸,画着通往密室的暗门,就在戏台的盘龙柱下。
张玄陵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符袋里掏出那两张拼凑起来的戏票。合在一起后,上面的朱砂“七”字变成了完整的“七笑楼”,日期下方还有行小字:“三夜连台,座上客皆是坟中人。”
“三夜连台……”沈素心的瞳孔骤缩,“今天是中元节正夜的第二天,还有最后一夜。蓝婆要在明晚完成献祭!”
养魂玉突然再次发烫,这次却不是预警,而是玉中的黑气在躁动。白小婉的虚影指着沈素心的袖口,声音带着兴奋:“姐姐,你的袖子!”
沈素心低头,只见袖口处不知何时沾了块暗红色的碎片,像是从什么东西上刮下来的。她用银簪挑起碎片,放在鼻尖轻嗅——是傩戏面具的味道,上面还沾着淡淡的血腥味。
碎片的边缘与刘木匠尸体怀里揣着的戏票残片,严丝合缝。
“是蓝婆的傩面。”张玄陵的目光变得锐利,“地宫混战的时候,她的面具被你划伤了。这碎片,是她故意留下的。”
沈素心将碎片收进药箱,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她在引我们去密室。那里一定有她最在意的东西,或许……是三十年前那场大火的真相。”
晨光终于洒满青溪镇,照亮了废墟上盘旋的乌鸦,也照亮了两人并肩前行的身影。张玄陵的桃木剑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沈素心的银针在指尖流转,养魂玉的黑气与雷法的阳气在他们之间交织,像道无形的契约。
身份的博弈早己落幕,从背靠背作战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成了彼此唯一的依靠。只是他们都没注意,沈素心药箱的夹层里,静静躺着半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两个梳双环髻的小女孩,穿着水绿色的戏服,笑得露出缺了的门牙,她们的脖颈上,都挂着半块墨色的玉佩。
而照片的背面,用朱砂写着三个字:“活下去。”
沈素心的指尖抚过照片背面的朱砂字,那笔触用力得几乎要划破相纸,带着种濒死的决绝。她将照片塞回夹层时,指尖触到个硬物,是枚小小的银锁片,上面刻着“小婉”二字,锁扣处还缠着半根红绳,与养魂玉的绳结如出一辙。
“这是小婉的长命锁。”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娘说双胞胎要戴同款锁片,才能同气连枝,挡灾避祸。”可到头来,她们还是没能躲过蓝婆的算计。
张玄陵看着她将银锁片贴身收好,突然想起地宫里那具紧握药箱的骸骨。白伶临终前,该是怎样忍着剧痛,才在照片背面刻下那三个字?他抬手按了按胸口的符袋,里面的半张戏票还带着刘木匠的余温——那些被红线缝嘴的死者,那些在五毒阵中消散的孩童,他们的“活下去”,早己成了奢望。
“得去戏台底下看看。”张玄陵拽了拽黑袍的下摆,将沾着毒液的布料掖进腰带,“蓝婆的还魂阵需要祭品,密室里说不定藏着她没来得及用的‘存货’。”
沈素心点头时,养魂玉突然轻轻颤动,白小婉的虚影从她肩头探出头,指着镇西的方向:“姐姐,那边有好多魂魄在哭。”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镇西的城隍庙方向飘着淡淡的灰雾,雾气中隐约有无数人影在挣扎,发出细碎的啜泣。那是被锁魂香勾走的镇民魂魄,正被困在城隍像前,像群待宰的羔羊。
“她在给城隍庙‘上供’。”沈素心的脸色沉了下去,“城隍本是护佑一方的神明,被蓝婆用禁术污染后,成了她收集魂魄的容器。再拖下去,这些魂魄会被城隍像吸成空壳。”
张玄陵从符袋里摸出张“聚魂符”,指尖的金光在符纸上流转:“我去救魂魄,你去戏台找密室。用这个联络。”他将符纸撕成两半,一半递给她,“捏碎就能感应到彼此的位置。”
沈素心接过符纸时,指尖与他的指尖相触,两人同时感觉到股微弱的电流——那是养魂玉的阴气与雷法阳气的共鸣。白小婉的虚影在她耳边轻笑:“姐姐,他的阳气好暖。”
沈素心的耳尖微微发烫,将符纸塞进药箱时,故意用铜锁发出“咔哒”声掩饰慌乱:“小心点,城隍像被污染后会显凶相,寻常道法镇不住。”她从箱底摸出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着些晒干的艾草和糯米,“这个贴身带着,能挡挡阴气。”
张玄陵接过锦囊时,闻到里面混着淡淡的桃花香——是七笑楼后院的桃花,晒干后带着种清苦的甜。他想起沈素心短褂上的艾草绣,突然明白那不是普通的绣样,而是用桃花汁调的丝线,能驱邪避秽。
“你也当心。”他转身奔向城隍庙时,突然想起什么,回头补了句,“别乱碰密室里的东西,尤其是带‘笑’字的物件。”
沈素心望着他消失在巷口的背影,突然发现自己的指尖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养魂玉的黑气在她掌心绕了个圈,化作只小小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是白小婉在安慰她。
“走吧,去找娘留下的东西。”她摸了摸颈间的玉佩,转身走向七笑楼废墟。
戏台的焦黑横梁还保持着倒塌的姿势,像条死去的巨蟒。沈素心踩着满地的灰烬往前走时,鞋底不断踢到些坚硬的东西——是伶人戴过的银钗,是烧变形的铜铃铛,还有半截绣着“七”字的戏服袖子。
她在盘龙柱的残根前蹲下,指尖抚过柱身上被雷法劈开的裂痕,那里的焦黑中露出点暗红色的木头——是桃花木的芯。七笑楼的梁柱本是普通的松木,唯有这根盘龙柱,是用后山的百年桃花木做的,因为白伶说桃花能招好运。
“娘说桃花木里住着花神。”沈素心对着柱根轻声说,像是在跟谁对话,“她说只要对着柱子叩三个头,花神就会显灵。”
她当真对着残根叩了三下,额头触到灰烬时,闻到里面混着的胭脂味——是醉春楼的桃花膏,三十年前的味道,和她药箱里那半盒快要干涸的胭脂一模一样。
第三叩落下时,柱根突然发出“咯吱”的轻响,地面以柱根为中心裂开道缝隙,露出底下的石阶。缝隙里飘出浓郁的檀木香,与地宫里的味道不同,这里的香气中带着淡淡的酒气,像是有人在密室里藏了坛陈年的桃花酿。
沈素心点亮火折子时,养魂玉突然剧烈发烫。白小婉的虚影拽着她的袖口往后躲:“姐姐,里面有好凶的东西。比地宫里的血茧还凶。”
石阶两侧的墙壁上嵌着些小小的油灯,灯芯是用黑色的线缠着的——那是用枉死者的头发做的灯芯,燃烧时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有人在耳边磨牙。
走下十三级台阶后,眼前出现间不大的密室。密室的正中央摆着张梨花木桌,桌上放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旁边立着个小小的牌位,牌位上没有名字,只有个用朱砂画的“笑”字。
最显眼的是墙上挂着的戏服——件水红色的旦角装,领口绣着白色的桃花,正是沈素心在盘龙柱后见过的那件。戏服的袖口处沾着块暗红色的血迹,与她药箱里的傩面碎片颜色相同。
“是娘的戏服。”沈素心的指尖抚过戏服的盘扣,那是用银线缠的,上面刻着极小的“伶”字,“她每次登台前都要把盘扣擦得发亮。”
戏服的口袋里塞着个小小的账本,纸页泛黄发脆,上面用毛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个笑脸,最后一个名字是“白伶”,后面画着个哭脸。
账本的最后一页夹着张药方,上面写着“往生花三钱,曼陀罗花粉一钱,活人血半碗,同煎服下可换魂三日”。药方的右下角有行小字:“蓝妹亲启,慎用。”
“是娘写给蓝婆的。”沈素心的指尖微微颤抖,“原来她早就知道蓝婆在练禁术,还帮她配过药。”她突然想起母亲医书里的批注——“医者仁心,救鬼亦要渡鬼,不可助纣为虐”,原来那不是训诫,是忏悔。
这时,桌上的红布突然自己掀开,露出托盘里的东西——是个用桃花木做的人偶,人偶的脸上贴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是两个梳双环髻的小女孩,正是沈素心药箱夹层里那张的另一半。
人偶的胸口插着根银针,针尾系着的红绳,与红线缝嘴的死者脖颈上的红绳一模一样。
“她在扎我们的替身。”白小婉的虚影突然尖叫起来,指着人偶的眼睛,“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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