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价值六位数的水晶花瓶在大理石地面上碎裂开来，飞溅的玻璃碎片如同锋利的刀刃，划破了病房里压抑的寂静。林世琛站在碎片中央，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着病床上因为疼痛和愤怒而浑身发抖的苏婉柔，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烦躁，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疑虑。
“医生怎么说？”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冷硬。
苏婉柔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世琛，是有人害我！一定是那个阮清秋！她嫉妒我，嫉妒我能拥有你，嫉妒林太太的位置！是她在那件衣服上下了毒！”
林世琛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弯腰，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轻轻捻起一块玻璃碎片。阳光透过碎片折射出刺眼的光，让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阮清秋……那个在开业典礼上，穿着一身荆棘旗袍，眼神锐利如刀的女人。她的出现，本身就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突兀，仿佛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看似稳固的生活里，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过敏的成分，查出来了？”他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查出来了……是一种什么生物碱，医生说可能来自绣线。”苏婉柔的声音带着哭腔，“而且，医生说，这种过敏反应和……和三年前知夏那次，一模一样。”
“沈知夏”三个字，像一根针，刺破了林世琛刻意维持的镇定。他猛地首起身，转身看向窗外。外滩的轮廓在阳光下清晰可见，而不远处，正是“荆棘”买手店所在的那栋百年建筑。三年前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打乱的拼图，在他脑海里疯狂地旋转、碰撞——沈知夏突然爆发的皮肤红疹，医院检查不出明确原因的报告，苏婉柔当时“关切”的眼神，还有……他后来在沈知夏的垃圾桶里发现的那瓶只使用了一次的粉底液。
当时他只当是意外，是沈知夏那段时间压力太大导致的皮肤敏感。可现在想来，那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苏婉柔当时为什么要坚持把那瓶粉底液扔掉？为什么在沈知夏病好后，她突然开始使用和那瓶粉底同品牌的化妆品？
“世琛，你在想什么？”苏婉柔察觉到他的沉默，心里涌起一阵恐慌，“你是不是也觉得是阮清秋干的？我们报警吧！让警察去查她！”
林世琛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苏婉柔被纱布覆盖的脸上。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三年前，知夏过敏的时候，你给她用过什么？”
苏婉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闪烁，不敢首视他的眼睛：“我……我不记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不记得了？”林世琛向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苏婉柔完全笼罩，“我记得，当时你给她送过一碗燕窝，说能滋阴养颜。知夏喝了之后，第二天过敏就加重了。”
“那只是巧合！”苏婉柔急忙辩解，声音因为紧张而拔高，“燕窝怎么可能导致过敏？是她自己体质问题！”
“是吗？”林世琛的眼神冷了下来，“那你现在过敏的原因，是不是也该归结为‘自己体质问题’？”
苏婉柔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死死咬着嘴唇，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知道，林世琛不是傻子，他只是习惯了不去深究那些让他不舒服的细节。可现在，阮清秋的出现，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让那些被掩埋的怀疑，开始破土而出。
这时，林世琛的助理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林总，这是您要的关于‘荆棘’品牌的资料。”
林世琛接过文件，快速翻阅着。资料显示，“荆棘”品牌的创始人及设计师，正是阮清秋，品牌注册地在开曼群岛，背后的投资公司信息模糊，只知道资金实力雄厚，短期内就在上海、巴黎、纽约等城市开设了分店。
“开曼群岛？”林世琛的指尖在这几个字上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更加深邃，“查不到具体的资金来源吗？”
助理摇摇头：“对方的防火墙设置得非常严密，我们聘请的技术顾问尝试了几次，都被挡回来了，而且……对方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追踪，还在系统里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惊喜’。”
“什么惊喜？”
“他们在我们的内部服务器里，留下了一个荆棘形状的水印，附了一句话——‘好奇心害死猫’。”
林世琛的脸色更加难看。能悄无声息地突破林氏集团的网络防线，还敢留下挑衅的印记，这个阮清秋背后的技术团队，绝不容小觑。
他将文件扔在床头柜上，转身走向门口。
“世琛，你要去哪儿？”苏婉柔急忙问道。
“我去公司处理点事。”林世琛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好好养伤，别想太多。”
走出病房，林世琛脸上的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殆尽。他对助理吩咐道：“再找几个顶尖的黑客，不惜一切代价，我要知道‘荆棘’背后到底是谁在操控。还有，查一下三年前沈知夏过敏的所有医疗记录，包括她当时使用的所有化妆品品牌和成分。”
“是，林总。”
电梯缓缓下降，镜面倒映出林世琛紧绷的侧脸。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搜索引擎，指尖在屏幕上敲击着——“非遗传性汞过敏 报复”。
搜索结果弹出了密密麻麻的页面，其中一条关于“过敏反应的人为诱发与法律界定”的学术论文，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点开论文，目光快速扫过那些专业术语，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
如果三年前沈知夏的过敏是人为的，那么是谁干的？苏婉柔？她有动机，也有机会。
如果现在苏婉柔的过敏也是人为的，那么阮清秋的嫌疑最大。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因为商业竞争？还是……她和沈知夏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电梯门打开，林世琛迈步走出去，阳光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眼底的阴霾。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正通过隐藏在病房角落的微型摄像头，实时传输到某个阴暗的网吧角落。
而他书架上那本被杂志挡住大半的《刑事毒物学》教材，也在不经意间，暴露了他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对“毒物”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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