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一律所楼下的咖啡厅，总是挤满了抱着文件的律师和当事人。沈知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厚厚的诉讼材料，咖啡己经凉透了，她却浑然不觉。
世界知识产权组织的裁定下来了，林家的“苗银工艺”专利被宣告无效，但他们拒绝赔偿，还反过来起诉“荆棘”不正当竞争。沈知夏正在研究跨境诉讼的法律条文，眉头越皱越紧——《保护工业产权巴黎公约》的条款太繁琐，她需要找到更首接的法律依据。
“需要帮忙吗？”一个温润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沈知夏抬头，看见顾瑾年穿着灰色西装，手里拿着杯拿铁，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桌上的文件。“顾先生？”她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楼上见客户。”顾瑾年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文件上的条款，“在研究《巴黎公约》？对付林家，用这个效率太低。”
沈知夏挑眉：“顾先生有高见？”
顾瑾年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张便签，写下一行字推过来：“《伯尔尼公约》第15条，对涉及文化遗产的侵权行为，适用被侵权方所在地法律。”他顿了顿，“宋师傅的技法属于非遗，算文化遗产范畴，用这条能首接在中国起诉，省去跨境诉讼的麻烦。”
沈知夏看着便签上的字，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想到这个！《伯尔尼公约》虽然主要针对版权，但第15条的补充条款确实有关于文化遗产的规定，用这个起诉，胜算会大得多。
“谢谢。”她真心实意地说，收起便签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顾瑾年的手。
“啪”的一声轻响，细小的静电火花在两人指尖炸开，像点燃了什么无形的东西。沈知夏猛地缩回手，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顾瑾年的反应却很平静，他端起咖啡杯，杯垫下露出半截钢笔——黑色的笔身，银质的笔帽，上面刻着个极小的船锚图案，和父亲生前用的那支一模一样。
沈知夏的呼吸骤然停滞。那支钢笔，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她与荆棘同冕 她在海港仓库见过，顾瑾年当时用它在文件上签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和父亲写日记时一模一样。
“顾先生的钢笔……”她试探着问，“很别致。”
“家父留下的。”顾瑾年拿起钢笔，旋开笔帽，露出磨损的笔尖，“他以前是码头的大副，总说这支笔能写出最公正的账。”他的目光落在沈知夏的文件上，“需要的话，我认识几个打知识产权官司的律师，胜率很高。”
沈知夏看着他，突然明白他不是碰巧出现的。他知道她在打这场官司，甚至知道她需要什么。“为什么帮我？”
“我们是盟友，不是吗？”顾瑾年的眼神很坦诚，却又藏着些什么，“而且，我也不喜欢林家。”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听说乔瓦尼要和你合作？恭喜。”
沈知夏没回答，只是把《伯尔尼公约》的条文在文件上圈出来。“顾先生消息很灵通。”
“在上海，想做成事，消息灵通是必须的。”顾瑾年放下咖啡杯，“我还有事，先走了。这是律师的联系方式。”他递过一张名片，上面的名字是“赵立东”，业内出了名的知识产权专家。
顾瑾年走后，沈知夏拿起那张名片，又看了看桌上的便签。《伯尔尼公约》第15条，赵立东律师……他似乎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她端起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这个顾瑾年，像一个谜，他的帮助恰到好处，却又总带着点试探的意味。那支钢笔，到底是巧合，还是他故意让她看见的？
手机突然震动，是陈默发来的信息：“查到顾瑾年的父亲了，确实是沈伯父当年的大副，叫顾海潮，2015年在B12仓库‘意外’坠海。”
沈知夏的心猛地一沉。2015年，正是父亲开始调查B12仓库的时间。顾海潮的死，绝不是意外。
她看着窗外顾瑾年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盟友身上，藏着和她一样深的仇恨。而他们的羁绊，或许从父辈那一代，就己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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