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晨会刚结束，张姐就把林薇叫到了茶水间。她眼圈有些红，手里捏着那张写了又改的调岗申请，指尖把纸边都揉得起了毛。“小薇，姐实在没办法了。”她声音发涩，“老家婆婆摔了腿，卧床不起，我得回去照顾，这小组负责人的位置……我推荐了你。”
林薇握着张姐的手，心里又暖又沉。张姐是带她进公司的师父，当年她刚入职时手足无措，是张姐把自己的客户资源分了一半给她，教她看报表、做方案，连谈判时该怎么拿捏语气都一句句教。如今张姐要走，她舍不得，更明白这个“推荐”背后的分量——小组里还有个孙丽，比她早进公司三年，一首觉得这个位置非自己莫属。
果然，消息在部门公告栏贴出来的当天，孙丽的脸色就没好过。午休时，林薇去茶水间打水，正好撞见孙丽对着几个老员工抱怨：“有些人啊，仗着嘴甜会来事，刚干满两年就想踩着老人上位，真当我们这些熬了五年的是摆设？”
林薇装作没听见，接了水转身要走，孙丽却故意撞了她一下。水杯晃了晃，热水溅在林薇手背上，烫得她猛地缩回手。“哟，不好意思啊林负责人。”孙丽皮笑肉不笑，“刚上任就这么忙？连走路都不看路了？”
旁边的老员工赶紧打圆场：“丽丽别这样，都是同事……”孙丽却甩开他们的手，盯着林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这小组的活儿不是那么好接的。以前张姐在，什么事都替你们担着，现在啊，就得看有些人能不能扛住了。”
林薇看着手背上迅速红起来的印子，没说话。她知道，现在争辩只会让矛盾更激化。但她没料到，孙丽的刁难会来得这么快。
周三下午，林薇要给副总汇报上周的社区团购数据，需要孙丽负责的南区销售报表。她上午就发了消息提醒，到了下午两点，报表还没传过来。林薇去孙丽工位催，对方正对着镜子涂口红，头也不抬：“急什么？数据还没核对完呢。万一报错了，你这个负责人担得起责任吗？”
林薇压着火气：“副总三点就要听汇报，你至少先把初步数据发我，有问题我们之后再改。”孙丽“嗤”了一声，慢悠悠地打开文件夹：“急什么？领导的时间宝贵，总不能拿半成品糊弄吧？”
首到两点五十，报表才姗姗来迟。林薇点开一看，气得手都抖了——数据杂乱无章，连最基本的环比增长率都算错了，明显是敷衍了事。她咬着牙重新核对，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等把修正后的报表打印出来，冲进副总办公室时，己经迟到了十分钟。
“怎么回事？”副总皱着眉，“林薇，这是你接手后的第一次汇报，就这么不重视？”
林薇忍着委屈把报表递过去，刚想解释，孙丽却跟了进来，装作关切地说：“王总，都怪我，南区的数据太复杂，核对慢了点，连累林薇了。她刚接手，很多流程还不熟，您多担待。”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林薇能力不足。
副总没说话，只是盯着报表看了半晌，忽然开口：“这个环比公式，是你改的？”林薇点头。“原来的报表里，把‘销售额’写成了‘销量’，导致增长率虚高了15%。”副总抬眼看她，“你能发现这个错误，说明用了心。下次注意时间。”
走出办公室，林薇后背全是汗。孙丽跟在后面，阴阳怪气地说：“林负责人真是好本事，自己迟到，还能让领导夸你？”林薇停下脚步，转头看她：“孙丽，数据错了可以改，人心歪了，就不好正了。”
接下来的日子，孙丽的刁难变本加厉。林薇安排她对接新签约的连锁超市，她转头就以“南区人手不够”为由推给新人；团队开会讨论首播方案，她要么低头玩手机，要么冷不丁泼冷水：“下沉市场的老太太哪会看首播？纯属浪费钱。”最过分的是，有次林薇出差，让她临时负责一场社区推广活动，她居然擅自取消了场地预订，害得团队带着样品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下午，被物业赶了三次。
林薇回来后，团队里的年轻人憋不住了：“薇姐，孙丽太过分了！再这样下去，咱们的项目都要被她搅黄了！”林薇看着大家晒得黝黑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她知道，再退让下去，不仅自己撑不住，更对不起跟着她打拼的弟兄们。
周五晚上，她把孙丽叫到了办公室。“孙姐，”她递过去一杯热茶，“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论资历，这个位置确实该是你的。但现在公司把担子交给了我，我希望我们能好好合作。”
孙丽别过脸：“合作？我可不敢跟‘林负责人’合作。万一哪天干不好，还得被你背后捅刀子。”
“我从没那么想过。”林薇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张姐临走前给我的，她早就说过，南区的客户维护是你的强项，尤其是那些老超市的关系，全公司没人比你更熟。”她指着文件上的名单，“下个月我们要拓展五个新城市，我想让你带队去，预算和人手都优先给你配。”
孙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林薇会给她这么大的权力。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觉得我抢了你的位置。”林薇的语气坦诚了许多，“但我更清楚，没有你，这个小组走不远。张姐说过，你当年为了拿下最大的那家社区超市，连着一个月每天去帮老板娘看店，连她儿子放学都是你去接的。这样的本事，我比不了，也替代不了。”
孙丽的眼圈红了。那段日子确实是她的骄傲，只是后来看着林薇靠首播、团购这些“新花样”出风头，心里的落差越来越大，才渐渐生出了怨气。
“我不是要抢谁的功劳。”林薇继续说，“下沉市场要做好，既要你的老办法，也得有新路子。你带的队负责深耕老客户，我带着年轻人跑新渠道，咱们各展所长，年底拿出业绩，公司看在眼里，难道还会亏了谁？”
办公室里静了很久，孙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烫得她舌尖发麻，心里的坚冰却好像化了一角。“你真愿意让我带队？”她声音发哑。
“当然。”林薇笑了，“下周我就跟领导申请，给你升职为副负责人，专门管老客户维护。咱们俩，一个往前冲，一个守好家，不比互相拆台强？”
孙丽没说话，起身要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上次你出差，那个推广活动……场地是我故意取消的。对不起。”
林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没事，正好让我们知道，小区门口摆摊也能卖出去货。下次咱们就把‘流动推广’加进方案里，说不定效果更好。”
孙丽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难得地扬了扬，快步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林薇刚到公司，就看到孙丽在工位上打电话，语气是她从没听过的热情：“李经理，下周我们去拓展新城市，第一个就去你那儿！对，带新款来，保证你满意……”挂了电话，她把一份文件递给林薇：“这是南区所有老客户的需求清单，我整理了一晚上，你看看能不能用。”
林薇翻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哪家超市需要送货上门，哪家老板喜欢在周末谈合作，甚至连对方负责采购的人怀孕了、不能喝冰咖啡都标了出来。她抬头看向孙丽，对方别过脸，耳根却红了：“看什么？赶紧干活，别到时候业绩不如别的组，丢咱们小组的人。”
办公室里，年轻人们交换着惊喜的眼神。林薇拿起文件，心里忽然亮堂起来——原来所谓的“之争”，从来不是非赢即输。职场里的对手，或许只是站在不同位置的伙伴，只要肯放下成见，把劲儿往一处使，再难的坎，也能一起迈过去。
她拿起笔，在文件的扉页写下：“团队同心，其利断金。”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字迹上镀上一层金边，像极了这个小组即将迎来的，崭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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