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了空的声音越来越洪亮，佛灯的光芒也随之增强。
洛青死死盯着那道温柔的虚影，那是柳疏影的魂魄显化。
她似乎感受到了洛青的目光，虚影转过身来，对他露出最后一个微笑。
那笑容让洛青感觉如此熟悉，恍如初见时，树下的惊鸿一瞥。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随着经文进入高潮，柳疏影的虚影开始变得透明。
她向着洛青伸出手，似乎想要最后一次触碰他。
洛青就像发了疯般地扑过去，却只能穿过那片虚无。
“不！等等！”
他绝望地呼喊着：“至少......至少让我......”
柳疏影的虚影轻轻摇头，嘴唇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但从口型可以看出，她在说：“好好活下去。”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佛光突然大盛，柳疏影的虚影如泡沫般消散。
与此同时，柳瑶光的魂魄则被佛光牵引着回归身体。
少女的右眼渐渐变得清明，左眼却永远失去了神采。
法事结束，庙内一片寂静。
了空大师收起佛灯，长叹一声：“阿弥陀佛，柳疏影女施主己往生极乐。”
洛青跪在原地，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仿佛化作了石像。
他的银发在暮色中显得更加苍白，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
这时！
柳瑶光缓缓坐起身来。
她迷茫地环顾着西周，目光扫过洛青时，既没有往日的憎恶，也没有姐姐的温柔，只有陌生的困惑，她失忆了......
“我......这是在哪？”
她的声音纯粹单一，再也不会有另一个声音同时响起了。
冷无尘上前扶住她：“柳小姐，你被玄冥教的人所害，是我们救了你。”
柳瑶光皱眉思索，记忆似乎断断续续。
当她看到泪流满面的洛青时，突然问道：“你为什么哭啊？”
洛青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望着她左眼，那里曾经住着一个他深爱的灵魂，如今只剩下一片空洞。
了空大师将一切看在眼里，轻诵佛号：“洛施主，逝者己矣。柳疏影女施主舍己为人，实乃大慈悲。你当遵其遗愿，好好地活下去才是。”
暮色渐深，破庙内佛灯的余晖渐渐熄灭。
洛青终于动了动，从怀中取出那支白玉梅花簪，那是柳疏影最爱的饰物。
他颤抖着将簪子放在柳瑶光手中。
“这是......你姐姐的遗物。”
他的声音轻得像风一样！
“你好好保管......”
柳瑶光困惑地接过簪子，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
她不明白为什么看着这个银发少年悲伤的样子，自己的眼泪会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更不知道他说的姐姐是怎么一回事！
破庙内的烛火摇曳，将西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柳疏影的魂魄消散时，洛青怀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暗金光芒。
开天斧碎片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悄然吸收了她的一缕残魂。
“我送柳小姐回府。大荒弑神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大荒弑神最新章节随便看！”
冷无尘扶起仍有些茫然的柳瑶光，转头看向了空大师：“洛青就拜托大师了。”
了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冷施主放心。”
老和尚转向洛青，慈声道：“洛施主，老衲观你伤势沉重，不如随我回金刚寺调养？寺中有‘八宝功德池’，或可医治你的经脉。”
洛青恍若未闻。
他呆坐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望着柳瑶光，确切地说，是望着她左眼曾经属于另一个灵魂的位置。
银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衬得他脸色越发惨白。
“洛青？”冷无尘皱眉唤道。
“不必了。”
洛青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多谢大师的好意。”
了空还想再劝，却在看到洛青眼神时住了口。
那里面盛载的绝望与死寂，让这位见惯生死的佛门高僧都为之心惊。
“哎！”
冷无尘暗叹一声，取出一块玉牌塞入洛青手中：“若有需要，捏碎它，我一定随叫随到！”说完，他便搀扶着柳瑶光向庙外走去。
柳瑶光临出门前，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银发少年孤独的身影在烛光中显得如此脆弱，让她心头莫名刺痛。
她下意识摸了摸发间的白玉梅花簪，明明是第一次见到的东西，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我们......认识吗？”她轻声问道。
洛青浑身一震，缓缓抬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柳疏影温柔的笑靥。
但很快，现实如冷水浇下，眼前只是失去了记忆的柳瑶光。
“不熟。”洛青别过脸，声音冷硬如铁。
破庙重归寂静，只剩下了空大师和洛青二人。
老和尚默默诵经，佛珠在指间一粒粒转过。
洛青则如雕塑般一动不动，任由夜色将自己吞噬。
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凌云宗外门的石碑下，柳疏影月下吟唱的侧脸；柳家再重逢时，她眼中闪烁的惊喜；最后分别时，那声几不可闻的“好好活下去”......每一个画面都像刀子，将他的心剐得鲜血淋漓。
“为什么......”
洛青攥紧胸前的衣料，那里空空如也，再也装不下任何温度：“为什么连告别......都不让我说完......”
了空大师停下诵经，轻声道：“洛施主，柳疏影女施主的选择，实乃大慈悲。你当珍重自身，方不负她的一片苦心。”
洛青惨笑：“大师，您相信轮回吗？”
“佛法云，众生皆在轮回中。”
“那她......还会回来吗？”
了空沉默片刻：“缘起缘灭，皆有定数。若你们缘分未尽，终有再见之日。”
洛青不再言语，只是呆呆地望着庙顶的破洞。
那里透进来几颗寒星，冷冷地注视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寅时三刻，了空大师因寺中事务不得不先行离去。
临别前，他在洛青身旁留下一个包袱，里面装着干粮、伤药和一张简易地图。
“此去东南三十里，有座无名山，山中多洞穴。”
老和尚意味深长地说道：“那里鲜有人至，适合藏身！”
洛青木然点头，却在那抹白色袈裟消失在晨雾中后，毅然转向了西北方向，那里是苏枕月玉简中提到的“水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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