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章：错位的执念（何烨视角）**
何烨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
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像是某种倒计时。她的左手手腕缠着纱布——昨晚在酒店套房里，她用碎玻璃划了一道，不深，但足够让周屿惊慌失措地把她送进医院。
“你疯了？！”周屿抓着她的肩膀怒吼，那是他第一次对她发火。
何烨只是笑。
她没疯，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这十年，活在一个荒谬的谎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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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初三上学期，期中考试后的雨天。
何烨蹲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翻开了邱莹莹的素描本。
雨水拍打着窗户，铅笔画上的卢吉曾眉眼深邃，每一笔都透着小心翼翼的爱意。何烨的手指死死掐住纸页，胸口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闷得喘不过气。
她早就知道邱莹莹喜欢卢吉曾。
从邱莹莹第一次在操场边画速写时泛红的耳尖，从她每次路过三班时刻意放慢的脚步，甚至从她橡皮上那个偷偷刻的“7”字——何烨全都知道。
但她装作不知道。
因为邱莹莹亲口说过：“我喜欢的人……是郭国正。”
那天体育课，何烨拉着邱莹莹躲在器材室后面，逼问她素描本里画的是谁。
“是、是郭国正！”邱莹莹结结巴巴地说，手指绞着衣角，“就是……西班那个打排球的……”
何烨记得自己当时松了口气，甚至有点想笑。郭国正又黑又壮，和卢吉曾完全是两种类型，邱莹莹撒谎的水平实在太烂了。
但她没有拆穿。
“真的？”何烨眨着眼睛问，“那你为什么不画卢吉曾？他比郭国正帅多了。”
邱莹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我、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觉得卢吉曾太……太耀眼了。”
何烨的心沉了下去。
太耀眼了——这句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她心里。
因为就在上周，卢吉曾拒绝了她递出的情书。他站在篮球架下，汗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何烨当时笑着问：“谁啊？比我好看吗？”
卢吉曾的目光越过她，落在远处：“她不敢看我。”
现在想来，那个“不敢看他”的人，分明就是邱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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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在）**
病房门被推开，周屿端着餐盒走进来。
“吃点东西。”他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声音疲惫。
何烨没动。
“周屿，”她突然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
周屿愣了一下：“记得，在大学路那家火锅店。”
“那天你问我，为什么总盯着隔壁桌的男生看。”何烨盯着天花板，“我说他长得像我高中同学。”
周屿沉默。
“那是卢吉曾。”何烨笑了，“他当时和创业伙伴在谈事情，全程没看见我。”
周屿的手攥紧了餐盒边缘：“何烨，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何烨转过头，眼泪无声地滑进鬓角，“我这十年，一首在和邱莹莹较劲。”
她以为抢走卢吉曾就能赢。
所以她故意在日记里写“喉结真好看”，故意让邱莹莹看见，故意在卢吉曾送资料时装出亲昵的样子。
可她从来没赢过。
因为卢吉曾眼里，从来只有那个“不敢看他”的邱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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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记忆闪回）**
期末考试前一周，何烨在女厕所堵住了邱莹莹。
“你骗我。”她红着眼睛说，“你喜欢的根本不是郭国正，是卢吉曾！”
邱莹莹手里的素描本“啪”地掉在地上，翻开的页面正是卢吉曾上课睡觉的侧脸。
“我、我没有……”
“那你敢不敢去问他？”何烨逼近一步，“敢不敢当面告诉他你喜欢他？”
邱莹莹的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我不敢……”
“懦夫！”何烨抓起素描本狠狠撕下一页，“你只敢躲在角落里画他，凭什么得到他的喜欢？！”
那页被撕下的画，是卢吉曾望向观众席的瞬间——目光尽头，正是邱莹莹常坐的位置。
何烨把画塞进自己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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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
周屿突然说：“婚礼前夜，卢吉曾来找过我。”
何烨猛地看向他。
“他说……”周屿苦笑，“他可能要对不起兄弟一次了。”
何烨的指甲陷进掌心。
原来卢吉曾早就做好了选择。
原来这场婚礼，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她的溃败。
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横流。
十年了，她终于明白——
邱莹莹的怯懦是真的，卢吉曾的等待是真的。
只有她的执念，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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