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欲雪是跑着从御书房出来的。
宫道上,寒风吹在她脸上,像是刀子在割。
可再冷的风,也比不上她此刻心里的万分之一。
首到跑回怜心宫,她才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门槛上,放声大哭起来。
怜心宫。
多讽刺的名字。
这里曾经是江应怜的寝殿,如今却住着她这个最得不到君淮序“怜心”的人。
她刚搬进来的时候,还满心欢喜。
她以为,这是君淮序对她的恩宠,是她取代江应怜的开始。
她小心翼翼地,将殿里所有属于江应怜的痕迹,都一一抹去。
她换掉了所有的熏香,摆上了自己喜欢的花草。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抹去江应怜的痕迹,让这里充满她的气息,君淮序就会忘了那个女人。
可是,她错了。
江应怜留下的痕迹,早己不是这些物件,而是像空气一样,无孔不入地,渗透在这座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渗透在君淮序的,每一次呼吸里。
君淮序留宿在这里的每一个夜晚,对林欲雪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他会抱着她入睡,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却仅此而己。
他只是将她当做一个有温度的抱枕,一个能让他暂时安眠的物件。
最让她如坠冰窟的一晚,是他批阅奏折至深夜,多喝了几杯。
他带着酒气将她揉进怀里,动作带着难得的急切。
就在林欲雪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的时候,他在她耳边呢喃出口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怜怜……”
“江应怜……”
他的声音那么轻,又那么重,充满了她从未听过的眷恋与无助。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爱朕……”
“朕到底……要拿你怎么办……”
那一刻,林欲雪躺在他炙热的怀中,浑身的血液却一寸寸冻结成冰。
她终于明白了。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例外。
她所以为的温柔,不过是镜花水月。
她所以为的机会,不过是自欺欺人。
君淮序对江应怜的感情,早己病入膏肓。
他之所以会那么愤怒,那么失控,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了。
爱到,无法忍受她的不在乎。
爱到,只能用最伤人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他像一个得不到糖就哭闹的孩子,用尽了所有幼稚又伤人的方式,只是想让那个叫江应怜的女人,多看他一眼。
可悲,又可怜。
“娘娘,您怎么坐在这里?地上凉。”
贴身宫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将她从冰冷的门槛上扶起。
她扶着林欲雪,回到温暖的内殿。
内殿里,熏着她喜欢的,清甜的鹅梨帐中香。
可她闻到的,却依旧是那股,属于江应怜的,霸道又张扬的腊梅香气。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女人,脸色苍白,眉眼间带着化不开的愁绪。
这张脸,清秀,柔弱,楚楚可怜,是世间男子最怜惜的模样,
可偏偏,君淮序不喜欢。
他喜欢的,是江应怜那种,明艳的,带刺的,能灼伤人的美。
林欲雪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张紫檀木的梳妆台。
她仿佛能看到,江应怜曾经坐在这里,对着镜子,漫不经心地描着眉,那双狐狸眼,顾盼生辉,仿佛能勾走所有人的魂。
她忽然,就有些嫉妒她。
嫉妒她的美貌,嫉妒她的家世,更嫉妒她,能那么轻易地,就得到君淮序全部的爱。
哪怕,她根本不屑一顾。
“娘娘,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宫女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里。
林欲雪接过茶杯,却没有喝。
她看着茶水里,自己那张模糊的,悲伤的脸,忽然开口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宫女吓了一跳,连忙跪下。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您是这宫里,最温柔善良的主子了!”
“温柔善良?”林欲雪自嘲地笑了笑,“那又有什么用呢?他爱的,从来都不是我。”
她终于,亲口承认了这个事实。
心里,反而有了一种悲凉的平静。
是啊,不爱就是不爱。
强求不来。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她端起茶杯,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凉掉的茶,失去了温度和水汽,只剩苦涩,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传话下去。”良久,她放下茶杯,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收拾东西,我们搬回承乾宫。”
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不要了。
那个不属于她的男人,她也……不爱了。
-
与此同时,拾翠殿。
“砰”的一声,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江应怜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只见君淮序像一头失控的困兽,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他发冠歪斜,几缕墨发被汗水黏在额角,那身象征着无上权力的明黄龙袍上,沾满了尘土,下摆甚至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他满头大汗,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双眼睛赤红,死死地盯着她,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狂热又痛苦的情绪。
“怜怜……”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江应怜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发疯的男人。
下一秒,君淮序做了一个让她大脑瞬间宕机的动作。
在江应怜震惊的注视下,他往前抢了两步,然后“扑通”一声,双膝重重地砸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整个拾翠殿,死一般寂静。
只有风吹过枯枝的“呜呜”声,和君淮序粗重的喘息声。
江应怜呆呆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
【我操?】
【什么情况?狗皇帝跪我?】
【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是刚刚进来的时候脑子被门夹了?】
君淮序,那个高高在上视万物为刍狗的九五之尊,此刻正双膝跪地,仰着头,用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看着她。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角还挂着汗珠,那身明黄的龙袍上也沾了些许尘土,看起来狼狈不堪。
可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里面有悔恨,有痛苦,更有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怜怜,对不起。”
他开口,声音沙哑。
“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不该冤枉你,更不该……把你伤成这样。”
他说着,伸出手,去碰触她的衣摆,动作轻的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稀世珍宝。
“你受委屈了,是我错了……全都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带上了浓重的鼻音,语无伦次,像个犯了错却不知如何弥补的孩子。
“你打我骂我吧……是我不好……”
江应怜垂下眼,看着那只沾着灰尘正攥着她衣摆的手,骨节分明又修长。
她忽然想到那日承乾宫里,君淮序也是用这只手,为林欲雪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
“啪!”
一声轻响。
江应怜抬起了脚。
她用那绣着精致花纹的鞋尖,轻轻地抵开了他的手。
动作轻柔,却带着无穷的侮辱。
君淮序的手背上,瞬间多了一块灰尘的印记,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江应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又轻又冷。
“陛下,”她说,“您弄脏我的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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