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空气扭曲的瞬间,林宵猛地攥紧拳头,那股躁动的热流被强行压回心口。他站在窗边,呼吸缓慢而深沉,指尖还残留着霜裂时那一丝幽光的触感。他知道,那不是错觉,也不是残留的心魔——是有人在窥视。
但他没时间追查。
天刚蒙蒙亮,第一桶水就得挑上主峰。他扯了扯袖口歪扭的“不服”二字,将红绸带缠在手腕上绕了三圈,打了个死结。这布条沾过血、浸过汗,也系过命。现在,它勒进皮肉,像一道无声的誓。
他拎起扁担,脚步虚浮地走出杂役院。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那是昨夜佛劫反噬留下的债。但他走得稳,眼神更稳。
后山药井旁,雾气未散。五个身影早己候在枯井边,全是杂役——挑水的、烧火的、扫地的、喂马的、倒药渣的。他们彼此不说话,只用眼神交换警惕。这是林宵第一次召集所有人。
“来了。”老药童的儿子小七低声说。
林宵没应声,把扁担靠在井壁,从破储物袋里掏出一块铜牌,正面刻着“药”字,背面磨损严重,隐约可见“申时三刻,北院角门”几个小字。
他抬手一抛,铜牌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进小七掌心。
“你爹每天申时交药渣,顺手藏三包‘续命散’,给你娘续命。”林宵声音不高,却像刀子划开晨雾,“八十灵币的债,压得她咳血三日。王虎要是输了大比,拿不出赏银还账,你娘就得停药。”
小七脸色刷地白了。
其他人倒吸一口冷气。
“你怎么知道?”膳堂阿丑攥紧了衣角。
“因为你们以为自己是聋子瞎子。”林宵冷笑,“可我知道药童每月初五换新药单,知道巡夜弟子寅时换岗有半柱香空档,知道账房每月初七烧旧册,知道洗器房的丫头偷藏一把断剑,知道守尸人半夜往北谷送三具‘病亡’弟子的尸体——都不是病死的。”
他每说一句,人群中就有人瞳孔一缩。
“你们问我哪来的耳目?”林宵环视众人,目光如钉,“耳目就是你们。每一个被踢过、骂过、克扣过月钱的人,都是我的眼。”
他拍了拍腰间九个破洞的储物袋:“这里面,装着九个人的名字。药童、巡夜老张、账房学徒、传令小厮、洗器婢女、守尸人、放马的瘸腿老李、膳堂烧火工、还有你——”他指向小七,“你们都收过我一包药、一顿饭、一两银子,或者一句‘这活我替你干’。”
“现在,你们回报我。”
“用消息。”
全场死寂。
“可……周玄那边耳目更多。”放马的老李声音发颤,“他要是查到……”
“他己经在查了。”林宵打断他,嘴角扬起一丝讥笑。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一个传令杂役气喘吁吁跑来,脸色发青:“林宵!执法堂下令——所有杂役不得私下传信,夜间不准串房,信件一律上交查验!”
众人脸色大变。
林宵却笑了。
他慢悠悠从袋子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什么都没写,只有一道炭笔划过的痕迹。
“他们查信?”他把纸条揉成团,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那我们就不用信。”
他转向小七:“从今天起,你爹倒药渣时,堆成三角形,代表‘安全’;堆成圆圈,代表‘有变’;要是堆成十字,说明执法堂盯上药房了。”
小七愣住,随即猛点头。
“阿丑!”林宵又看向膳堂汉子,“你每天送饭团,夹一块炭粉进去。黑团给老张,白团给账房学徒。炭粉多,事急;炭粉少,事缓。”
阿丑瞪大眼:“这……能行?”
“行不行,试了才知道。”林宵目光扫过所有人,“从现在起,风是信使,灰是字迹,脚印是密文,咳嗽是暗号。周玄想封死我们的嘴?好啊——那我就让他连自己裤腰带松了都不知道。”
他走到枯井边,抽出腰间红绸,绑在一根枯枝顶端。风吹过,红绸猎猎作响,像一面战旗。
“这根井,以后叫‘信井’。每天卯时三刻,必须有人来换一次井盖位置——朝东,代表无事;朝南,代表有消息;朝西,代表危险临近;朝北……”他顿了顿,“代表我要动手。”
没人说话。
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变了。
恐惧还在,可底下烧着一团火。
“我知道你们怕。”林宵声音低下来,“可你们更怕的是——一辈子低头走路,连自己为啥倒霉都不知道。现在,你们能知道了。”
他抬起手,掌心朝上,五指缓缓收拢。
“王虎那一战,我不是靠嘴赢的。”
“我是靠你们。”
“嘴破心防?那是结果。真正破防的,是情报。”
他盯着众人:“武功再强,不知道敌人怕什么,不过是个会走路的沙包。而我们——耳目遍布,连周玄昨晚换的内衫是青色还是灰边,明天早上我都能当众念出来。”
死寂被打破。
有人笑了,笑得发抖。
有人攥紧了拳头。
小七忽然跪下,重重磕了个头。
“林哥!我爹……我娘……都听你的!”
第二个跪下的是阿丑。
接着是老张、账房学徒、洗器婢女。
五个杂役,齐刷刷跪在枯井前。
林宵没拦,也没扶。
他只是把红绸绑得更紧,风吹得更响。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杂役院不再是宗门的尾巴。
是刀刃。
是眼睛。
是埋在周玄脚底下的雷。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中午,周玄在执事堂摔了茶杯。
“林宵?一个挑水的杂役,敢在我眼皮底下建情报网?”他脸色铁青,手指掐进掌心,“他以为自己是谁?”
身旁心腹低声提醒:“少主,执法堂刚下的令,可能己经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周玄冷笑,“我就是要他动!动得越多,漏得越多!给我盯死所有杂役,尤其是药房、膳堂、账房——谁敢传一个字,打断腿扔进北谷!”
“是!”
周玄站在窗前,望着主峰方向,眼神阴沉。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下令的同时,药房后巷的药渣堆,己被摆成一个完美的三角形。
而膳堂送来的午饭团里,有三个被炭粉染得漆黑。
其中两个,分别送到了巡夜老张和账房学徒手中。
第三个,落在林宵掌心。
他掰开饭团,炭粉簌簌落下,像一行无声的密信。
他盯着那黑痕,忽然笑了。
“周玄啊周玄,你查你的信。”
“我传我的灰。”
他抓起一把炭粉,洒在枯井边缘的青苔上。
风吹过,灰迹飘散,却在石缝间留下几道若隐若现的纹路。
像字。
又像符。
林宵抬起脚,踩进那片灰迹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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