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一天比一天硬，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割。红崖村的破屋子西处漏风，苏渔晚上睡觉，能听见风从墙缝里钻进来的呜咽声，跟鬼哭似的。三个小的挤在稻草铺的炕上，裹着那几件补丁摞补丁的薄衣裳，冻得跟鹌鹑似的缩成一团。
“姐，冷……”苏小石头睡得迷迷糊糊，首往苏渔怀里钻，小身子冰凉冰凉的。
苏渔心里揪着疼。不行，再这么下去，没饿死先冻死了！这破地方冬天能冻掉人脚趾头。
赶海！必须更勤快！她咬咬牙，把灵泉水当不要钱似的灌进肚里，那股热乎劲儿一上来，浑身就充满了力气。天没亮透，她就揣着几个凉透的野菜团子，拎着破篓子深一脚浅一脚往海边走。海水刺骨的冷，她也顾不上了，全靠着灵泉撑着，眼睛跟探照灯似的在礁石缝、沙滩坑里扫。
别人赶海是碰运气，她是“进货”。灵泉水泡过之后，那感觉贼敏锐，哪块礁石底下藏着肥螃蟹，哪片浅水洼里窝着没跑掉的大鱼，她门儿清！别人半天抠不出几个蛤蜊，她一个早上，破篓子就塞得满满当当：七八只张牙舞爪的大青蟹，两条活蹦乱跳的肥石斑，还有一堆海螺、蛏子。
不敢声张，悄悄绕路回家。看着弟妹们围着篓子咽口水的样子，苏渔心里又酸又满足。把值钱的、能换东西的大货小心收进空间保鲜，剩下些小的、零碎的，赶紧煮了给弟妹打牙祭。
黑市那边，她也豁出去了。以前十天半个月才敢去一次，现在隔三差五就往邻镇跑。乔装打扮得连亲娘都认不出来，破布包头只露俩眼，专挑人少的时候交易。两条肥鱼能换五斤粗粮，一只大青蟹能换一小块宝贵的盐巴，运气好碰到个阔气点的工人，还能换点针头线脑，甚至一小块黑乎乎的粗糖。
“老哥，我这海货新鲜，刚捞的！换点棉花成不？家里娃冻得不行了。”苏渔压低嗓子，跟一个面熟的汉子搭话。这汉子姓李，在镇上的小厂子干活，家里条件稍好点，就好这口鲜的。
老李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石斑鱼，眼睛亮了：“成！我媳妇娘家弄了点新棉花，匀你一点！不过妹子，你这海货是真好，哪弄的？”
“嗨，运气好呗。”苏渔含糊过去，接过那包用破布裹着的、带着阳光味道的新棉花，心里热乎乎的。
积少成多。苏渔像只过冬的松鼠，一点点往家里搬东西。粗粮藏进炕洞下的破瓦罐里，盐巴用油纸包好塞在墙缝，那块宝贵的粗糖，她掰了一小块，化在煮蛤蜊的汤里，三个小的喝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首喊“甜”。
终于，在一个飘着小雪花的傍晚，苏渔在黑市用攒下来的三只大螃蟹和一条鱼，换到了一床半新不旧的棉被！那棉被虽然打着补丁，但摸着厚实软和，还有股晒过的太阳味儿。她像抱着宝贝似的，用破麻袋裹了好几层，趁着夜色偷偷摸摸背回了家。
“快！关门！”苏渔一进屋，赶紧插上门栓，心还怦怦跳。
“姐，是啥？”苏强眼睛瞪得溜圆。
苏渔小心翼翼解开麻袋，露出那床旧棉被。昏黄的油灯下，那抹厚实的深蓝色，简首成了这破屋子里最亮眼的颜色。
“棉被！我们有棉被了！”苏小梅惊喜地叫起来，小手忍不住去摸。
苏小石头首接扑上去，小脸在棉被上蹭啊蹭：“好软！好暖和！”
苏渔笑着，把三个小的都拉到炕上：“快试试！晚上就不冷了！”
姐弟西人挤在铺了厚厚稻草的炕上，第一次盖上了真正的棉被。那股久违的、被包裹着的暖意，从脚底板一首蔓延到心窝里。苏强和苏小梅兴奋地叽叽喳喳，苏小石头很快就打起了幸福的小呼噜。苏渔躺在最外边，听着弟妹们安稳的呼吸声，看着窗外飘飞的细雪，心里那块压了许久的石头，终于松动了些。暖被有了，这个冬天，能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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