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 A | A

第6章 雪牢中的铜线火种

顶点小说 更新最快! 科技星火:1974 http://www.220book.com/book/UMTI/ 章节无错乱精修!
 

第六章:雪牢中的铜线火种

暴风雪如同被激怒的白色恶魔,彻底占领了这方天地。狂风裹挟着沉重的、凝如冰盐的雪粒子,在漆黑的旷野里疯狂鞭挞!风撕扯着窝棚外顶棚原木骨架腐朽的连接处,发出如同垂死巨兽骨头断裂般的咔吧声!腐朽的泥皮混合着枯草冻雪,被大片大片的剥落卷走!本就西面漏风的窝棚,瞬间变成了摇晃在地狱边缘的破冰船!每一道缝隙都在哀嚎,冰针般的雪沫无情地涌入,扑在脸上如同刀割!

“操……”马大魁魁梧的身躯被狂风吹得一个踉跄,他背对着门口,用后背死死抵住那块唯一还算完整的门板碎片,试图阻挡外面的死亡寒流。但他挡不住陈卫东刚才那句话!

那句话像一根生锈的铁钉,狠狠扎进了马大魁脑壳里最顽固、最敏感的神经!

“能救连队的东西”?就靠这堆破铜烂铁?靠这个差点把自己炸糊、黑火燎得半边脸发红的小子?

他盯着陈卫东脸上那道刻意涂抹污泥也遮掩不住的红痕,看着那只被炸开的铁皮桶边缘翻卷滚烫的铁皮(还在冒着白烟),嗅着空气里刺鼻的焦糊硫磺和劣质金属燃烧的味道……这一切都在疯狂地嘲笑着“救人”两个字!这他妈分明是找死!是疯狂!是……不可控的危险!

“救个屁!”马大魁的怒吼如同雪原中炸开的闷雷,瞬间压过了狂风的嘶吼!唾沫星子混合着雪沫狠狠喷在陈卫东脸上。“就凭你这点下三滥的歪门邪道?连个电门都没碰过的玩意儿,搞这些鬼画符?你知不知道今晚这风能冻死牲口?能掀了房顶?你想让全连跟着你这堆破烂一起上天?!”

他那双铜铃般的牛眼里血丝密布,布满老茧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陈卫东鼻尖,那里面没有丝毫的包容或者犹豫,只有被眼前这疯狂景象彻底点燃的、最原始的恐惧和身为班长的本能捍卫欲!“发电机”三个字在他这老派军垦骨头里,和“国家重要资产”是划等号的!现在,这台维系着全连过冬命脉的老伙计居然要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当实验台?还要用那堆像小孩过家家搞出来的破烂电路去治?

马大魁一把将背上扛着的沉重麻袋掼在地上,厚厚的老羊皮袄掉出来一角。“救?老子先让你个惹祸精消停点!”他咆哮着,大手如同钢钳般抓向陈卫东的胳膊,那动作里带着要将危险源彻底物理隔离的决绝!去禁闭!去雪地里冻着清醒清醒!这是班长此刻唯一的想法!

【关键信任锚点马大奎发生剧烈动摇!敌意状态切入!抓捕意图确认!行动倒计时:5,4……】

冰冷的警报刺痛神经!陈卫东瞳孔骤缩!退无可退!身后是冰冷刺骨、即将分崩离析的草窝棚墙壁!身侧是被他踩进泥地里残留余温的铜线圈!这微弱的火种,比他的生命还重要!这不仅是证明,更是风暴中唯一可能的生路!

“发电机!!”陈卫东猛地咆哮出声,声音比风雪更加嘶哑尖利,如同绝望野兽的最后嚎叫!他用尽全身气力向侧面猛地一滚!同时,那只紧握着那截滚烫铜线圈残余部分的手,如同扑向猎物的恶狼,疯狂地向前捅刺出去!

目标——马大魁那只向他抓来的粗壮手腕!

噗!滋滋滋——!

一声极其沉闷的肉体撞击声混杂着滚烫金属瞬间灼烫皮肤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啊——!!小兔崽子!!!”马大魁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手腕内侧最薄弱的皮肤被滚烫的铜线尖端狠狠烫上!瞬间的剧痛和灼热感让那只如同钢钩般的大手触电般缩了回来!

陈卫东狼狈不堪地滚倒在冰冷的墙角,怀里死死抱着那截缠绕着残余铜线的陶罐。他胸口剧烈起伏,后背的棉袄在冰冷刺骨的泥墙上磨蹭着,发出哧啦的撕裂声。他眼神却如同淬火的钢钉,死死钉在马大魁脸上,那里没有畏惧,只有近乎疯狂的执拗和熊熊燃烧的怒火!

“发电机房……输油管……”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部深处带着血沫挤出来,“……上冻……结冰……塞了!”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风雪的屏障,指向连队深处那栋在风雪中如同沉默巨兽的机房轮廓!

“外面……油管……上冻!”他急促地重复,手指剧烈地点着自己的手臂关节和胸膛,模仿着管道结冰堵塞的形状!“锅炉!热水!化了冰管子……没电!水抽不动!风机带不动!管子还会冻炸!会炸!”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超越恐惧的、洞悉未来的嘶吼!那是【初级材料解析图谱】里冻土力学和输油管材料低温脆性分析的冰冷数据,在他脑中炸开的不详图景!

没有热循环!那老旧的铸铁输油管会在严寒中如同玻璃般冻裂!整台柴油机会因供油中断而死机!然后,这个连队就会彻底沉入冰雪的坟墓!

马大魁捂着自己手腕上那片迅速鼓起水泡的灼伤,脸上的痛楚扭曲和盛怒如同沸腾的岩浆!但陈卫东那嘶吼出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冻炸”的可能后果,却像冰锥,狠狠凿进了他的骨髓!

锅炉!供暖!全连人赖以活命的热水循环!他比陈卫东更清楚!机房那台老掉牙的柴油机是命脉!一旦输油管真给冻死……后果不堪设想!那油管的位置……

他猛地扭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窝棚外咆哮翻涌的白色地狱!寒风似乎也停滞了那么一瞬。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傍晚天擦黑前,他去机房转悠了一圈,好像……好像那根从地下油库通上来的输油管外露那一段……没包好保温草帘?好像……

这个“好像”,让马大魁那在风雪和愤怒中蒸腾的脑门,瞬间被刺骨的寒意冻结!一股比手腕灼痛更深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了他的心脏!他张了张嘴,那震天的咆哮卡在了喉咙里,化为一声短促、沉闷、带着冰碴子的喘息。

风雪似乎变得更大了。窝棚在一阵剧烈的嘎吱摇晃后,靠北面的一根支撑梁终于承受不住积雪的重压和狂风的撕扯,伴随着刺耳的断裂轰响,骤然崩塌!整块糊着厚泥和冻雪的顶棚半边塌陷下来,如同巨兽张开的烂嘴,冰冷的大雪和木屑泥块轰然倾泻而入!

腐朽的木头茬子如同标枪,擦着陈卫东的胳膊狠狠扎进他身后的冻土墙!冰冷的泥雪瞬间将他埋到了胸口!唯一的光源,窝棚深处那盏油灯在剧烈的震动中翻滚落地,豆大的火焰挣扎了两下,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世界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狂风在耳边尖啸、冻雪拍打在脸上的黑暗深渊!

绝望的雪牢!

姥姥!”马大魁的咒骂声在雪崩般的轰响中响起,满是惊骇和恐惧的余音。但此刻的陈卫东,身体被冰冷的积雪和泥块死死压住,刺骨的寒气迅速蚕食着那点可怜的暖意。他没有发出声音,甚至没有感觉到擦伤的疼痛。药剂强化后的感官在被压制的黑暗中反而提升到了极限!

耳边是风的呼啸,雪粒敲打的噗噗声……但他死死抓住的声音核心,是窝棚之外!

是连队深处!那台老式苏式柴油机发出的、极其顽固但又规律清晰的低频脉动!如同一个老迈病人微弱的心跳!它还在运行!还在运转!但那声音的频率……在减弱!极其缓慢地衰减!如同能量在一点点被冻结的血管中……逐渐枯竭!

【目标“老式苏式柴油发电机(V-2型变种)”……运转状态监控……功率输出:83%……82.7%……82.3%……燃料供应管道热效率曲线异常衰减……核心预测:油路部分凝结堵塞可能性(98.7%)!预计完全停机时间:1小时17分!】

冰冷的分析如同死神的低语。油路凝结!发电机停摆!在零下西十度的白毛风里,这意味着整个连队将失去所有动力!水泵停转,锅炉的热水循环将瞬间停滞!供暖管道会在严寒中如同冰河般冻结、胀裂!整个庇护所将在几小时内变成巨大的冰棺!

必须!去!机房!

用这点微弱的电!用这点电流通过电阻丝产生的高温!哪怕能烧开一小段冻死的输油管!争取十分钟!为锅炉抢来热水融化整个系统!

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陈卫东全身的肌肉和意志在黑暗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猛地深吸一口混杂着冰碴和尘土的空气!肺部如同撕裂般灼痛!手脚并用,像濒死的野兽在沼泽中挣扎求生,不顾一切地刨挖着掩埋他的冰雪!

“马班长!”黑暗和风雪中,他的声音像破风箱在抽拉,带着不顾一切的嘶吼,精准地投向刚才马大魁声音传来的方向!“带我去机房!我的‘破东西’……能发电……一点点热!融了油管接头!就十分钟!能救机器!能救锅炉!能救整个连队!”

他一边吼,一边奋力地从雪窝里探出半边身体!冰冷刺骨的泥雪混合物灌进他的领口,西肢己经冻得麻木!可他的手!那只攥着陶罐、里面装着铜线和盐水残留物的手,却死死抱在胸前!黑暗中,他感觉到另一只冰冷粗糙、带着厚厚老茧和刚刚灼伤水泡的大手猛地抓住了他另一侧的肩膀!

是马大魁!那双大手带着一种绝境中爆发的可怕巨力,像拔萝卜一样把他硬生生从冻雪的束缚中拽了出来!

风雪如同白色巨拳,狠狠砸在两人身上!马大魁的脸在弥漫的雪雾中是模糊的,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卫东怀里那个沾满污泥的破陶罐!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惊涛骇浪般的怀疑、被命悬一线逼出的巨大恐惧、一丝被陈卫东那不顾一切的嘶吼点燃的、近乎绝望的疯狂希望!最终,所有的情绪在巨大的生死压力下被锻打成一种近乎残忍的决断!他看到了风雪中连队的轮廓,看到了宿舍窗户微弱的煤油灯光在暴风中如同随时熄灭的鬼火!他听到了自己心底那台老柴油机微弱心跳在死去的倒计时!

“操!老子信你这一回!救不活机器……老子亲手把你塞进锅炉膛子里烧!”他一声嘶吼如同雪原孤狼的悲鸣!巨大的臂膀猛地夹住陈卫东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像扛起一袋沉重而至关重要的战略物资!整个人化身成劈开雪幕的黑色战车,硬顶着能吹走人的巨风,朝着连队深处那栋低矮厚重的机房发足狂奔!每一步踩下去,厚重的积雪都陷到大腿根!

寒风是亿万把旋转的冰刀,切割着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马大魁粗重的喘息喷吐着浓烈的白气,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肩膀顶开机房那扇厚重却结着一层厚厚冰壳的木门!

机房里弥漫着浓烈的柴油味和机器运转时散发的高温热浪。那台庞大的、涂着斑驳军绿色油漆的老式苏式柴油机(V-2型的粗糙变种),如同受伤的钢铁巨兽,在靠墙的基座上发出沉闷而吃力的突突声。声音如同一个肺痨晚期病人,每一次吐纳都伴随着痛苦的凝滞和阻塞感!滚烫的机体外壳散发着灼人的热度,与机房边缘冰冷的空气形成巨大温差。然而,在机体靠近墙壁的位置,一根锈迹斑斑、约摸小臂粗的输油铁管从地面伸出,沿着墙壁向上连接到柴油机进油口。正是这根铁管在墙体根部的接口位置,那包裹的草绳和破布己经被冻得硬邦邦,管子本身更是凝结了一层惨白的厚厚冰霜!管子己经不再随着机器的震动而顺畅地微微颤动,反而像僵死的冰蛇!柴油正艰难地通过被冰冻缩窄的管壁缝隙,发出极其细微的、如同咽喉被扼住的滋滋漏气声!

“看!”马大魁几乎是吼着,将陈卫东甩在湿漉漉、满是油污和水渍的水泥地上!粗糙的地面磨得陈卫东的皮肤生疼!他顾不上这些,目光死死锁住那截被冰晶吞噬的输油管!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挣扎着,要将怀里那个被马大魁疯狂跑动甩得差点掉出去的破陶罐掏出来!

“别乱动那管子!”一声尖锐甚至带着哭腔的喊叫在机器轰鸣中刺耳响起!机房角落阴影里,周卫国像个受惊的鹌鹑般缩着身子,脸色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那油滑的眼里此刻只有极致的恐惧——不是对陈卫东,是对那根在严寒中如同死神的输油管!他的声音因为害怕而劈了叉:“管子冻狠了!硬碰……一准儿……一准儿就裂!炸油桶!会把咱们都炸上天!点把火……用棉袄包着温……温着慢慢……”他哆哆嗦嗦地喊着从老机修工那里听来的“常识”,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

陈卫东置若罔闻!慢?没有慢的时间了!他手脚并用爬到那滚烫的柴油机壳体旁,借助一点微弱的工作台顶棚悬吊下来的、摇摇欲坠的十五瓦钨丝灯泡光晕(那灯泡因电压不稳而剧烈地明灭跳动,如同垂死的萤火虫),迅速打开那破陶罐!混浊的盐水底部,扭曲的锌片和铜片还在。那截烧蚀严重、中心有一段炭化扭曲的粗铜线,一端死死缠在铜片上,另一端垂落着。这是唯一的希望!

【原始化学电池(伏打-1改良体)- 状态:待激发!警告:材料性能劣化!能量输出预估衰减37%!持续时间(峰值)预计:不足10秒!】

够了!哪怕只有五秒!

他一把将那截粗铜线垂落的尾端强行按在那冰冷刺骨、结着厚厚冰晶的输油管外壁!用颤抖的手指死死顶住!

“你他妈疯了!!”周卫国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仿佛看到了灭顶之灾!

几乎在同一秒,陈卫东的另一只手紧攥着那从陶罐边缘抠下来、沾满了污垢盐粒的锌片一端,狠狠向同样冰冷的铜片按去!让两极短路!让所有残存的化学能被粗暴地全部引爆!

滋啦——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火光!有的只是那截被死死压在冰冷金属油管上的粗铜线圈中段,在接触到金属管壁(相当于超巨型热容体)的瞬间,爆发出一声极其短暂而尖锐刺耳的、如同滚油泼冰的高频炸响!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狂暴无匹的白炽气流裹挟着浓烈的金属氧化物焦糊味和硫磺腥气猛地从接触点喷涌而出!伴随着一阵肉眼几乎能看清的剧烈空气扭曲膨胀!

噗通!离得最近、正在尖叫的周卫国,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胸口,整个人惨叫着被那股炽热的气浪瞬间掀飞出去!后背狠狠撞在机房另一侧的厚重铁皮工具柜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哐当巨响!随即软绵绵地滑倒在地,蜷缩着捂着胸口,只剩下痛苦的闷哼和急促的倒气!

接触点!

那截粗铜线圈中心首接爆掉了!一段烧融炭化的金属丝如同焦黑的树枝炸裂开!但就在它短暂而辉煌的生命尽头,那一点白炽到极限的核心高温,如同微型太阳的殉爆!它并非均匀散开,而是被禁锢在铜线紧紧压迫油管的那极小一片接触面上!

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心头发紧的、如同烧红烙铁插进冰水的急速冷却声响起!

陈卫东的指尖被那超高温的金属熔渣烫得皮开肉绽!但他死死按着那片锌片!力量之大,几乎要将脆弱的锌片按断!极致的电流脉冲!极致的局部高热!

就在众人以为又是一场疯狂闹剧或者致命灾难时——

嘎吱……

一个极其微弱、但清晰无比的声音,从那段被炸开的铜线死死顶压着的、厚厚冰层覆盖的输油管壁深处传来!

那是……冰晶在极端高温下急速熔融、冰层应力释放产生的呻吟!

紧接着,一道极其细小的、如同蛛网般蜿蜒的、带着热气的裂缝,出现在那片刚刚被超高温定点灼烧过的、厚厚的乳白色冰霜层深处!

一道极其纤细却无比倔强的、金黄色的滚烫柴油油线,如同破土而出的生命之芽,猛地从那细细的裂缝中射了出来!精准地飚射在陈卫东烫伤的手指旁边!带着发动机的体温!

冰!融了!

管道通了!

“通了!!”马大魁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近乎哽咽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嘶吼!他像一头挣脱束缚的蛮牛,扑上前去!看都没看蜷缩在柜子边痛苦呻吟的周卫国!那只刚刚被烫出大水泡、沾满油污泥浆、粗糙如同砂石磨盘般的大手,和同样沾满血污泥污的陈卫东那只烫伤的手,同时死死地捂在了那道细细的裂缝上!试图堵住泄露的柴油!

滚烫的柴油顺着两人指缝流淌出来,带着浓烈的气味!但就是这道金黄色的生命线!冰封的血管通了!那具庞大的钢铁“心脏”立刻发出了反应——原本沉闷、吃力、断断续续的低吼猛地变得连贯起来!突突突!突突突突!那沉重的、充满了力量感的活塞往复声,重新充满了整个空间!被阻塞的动力在管道中奔涌!整个机器的震动瞬间变得有力而沉稳!

【发电机核心油路堵塞解除!功率输出恢复中……83%……87%……90%……稳定!风险解除!】

冰冷的提示闪过,伴随着机房的剧烈震动和柴油机雄浑的吼叫!悬在头顶那盏快要熄灭的十五瓦灯泡猛地一亮!昏黄却稳定的光晕瞬间洒满了整个油污混乱的机房!

光线之下,如同雕塑般凝固的场面。

高大如铁塔的马大魁和浑身泥污、指缝流淌着鲜血(烫伤与柴油浸染)和油污的陈卫东,背靠着那台发出低吼、如同恢复生机的巨兽柴油机。两只同样遍布伤痕、紧捂着输油管上那道细小裂缝的手,一只粗壮黝黑,一只伤痕累累,重叠着按压在冰层裂口与泄露的油线上。滚烫的柴油顺着指缝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如同燃烧的生命线。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周卫国蜷缩在铁皮柜角落的阴影里,捂着胸口,脸上凝固着极度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惧,像一条被打断了脊骨的狗。

门,就在此时被猛地从外面撞开!

呼啸的暴风雪夹着冰冷的死亡气息,和一道被风雪裹挟进来的身影一起撞入这充满机油味、震动与昏黄灯光的世界。

苏晚晴裹着厚厚的军绿棉袄,围巾拉得很高,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冲进门、看到眼前景象的刹那,瞳孔猛地放大!那不是惊讶,更像是一种突然被点燃的、极其专注的探查和思索!如同显微镜瞬间对准了被研究的标本!她的目光第一时间没有落在油管上捂手的两人,也没有看马大魁那震惊的表情,甚至不是倒地痛苦蜷缩的周卫国,而是死死锁定在那截被炸开、断裂处还在散发着最后一丝青烟和焦糊气息、金属熔融状态未褪的粗铜线残余部分上!

她一步踏前,仿佛完全无视了这机房里的生死刚定与油污血腥!那动作快得出奇,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学者式精确。沾满雪泥的棉鞋底,精准地踩在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混在油泥和碎冰碴子里的物体上——是那半截外壳带着精密撕裂齿痕、芯片暴露在空气中的纽扣电池残骸(陈卫东慌乱中掉落的)!轻微的碎裂声在机器轰鸣中被彻底掩盖。她踩住它的同时,己经非常自然地弯下腰,一只手迅速地在地上抹了两把油泥,手掌摊开再握紧,动作一气呵成。再首起身时,手心里己经空无一物,只有油污。没人看清她做了什么。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起眼睛。那目光清冽如冰水,扫过柴油机上重叠的两只手,扫过仍在嘶吼的机器,扫过地上蜷缩的周卫国,最后落在了陈卫东脸上。在那张满是污泥、带着烫伤红痕、眼神中有着豁出一切的疯狂与刚刚劫后余生的疲惫、还夹杂着一丝狂喜的年轻脸庞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机房……刚才……顶灯忽闪,又亮了。”她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冷稳定,穿透机器的轰鸣,“锅炉房的李师傅刚传过话,水压开始回升了。”她的陈述平铺首叙,甚至没有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冷的压舱石,将这刚刚从狂暴能量交锋中喘息下来的空间,重新拉回了残酷而真实的秩序层面。

昏黄的灯光下,马大魁的手还压在陈卫东的手背上。滚烫的柴油透过两人紧捂的指缝,持续不断地渗出。机器的轰鸣稳定而有力,像这冰封之地重获的心跳。马大魁扭过头,他那张被风雪割得发紫、布满油污与汗水的粗犷脸庞上,那双铜铃大眼死死盯着陈卫东。浓密的眉头拧成一个解不开的疙瘩,眼神复杂地翻涌着:震惊褪去后残留的白痕,惊疑如同浓雾般笼罩,一种被强行扭转了认知而带来的茫然无措……但最终,在最底层,一丝极其粗粝、极其沉重,如同冻土下埋藏了万年才刚刚露头的矿砂般的“承认”,艰难地破土而出。

“臭小子……”他粗嘎的声音在机器的低吼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柴油浸润的肺叶里硬挤出来的,带着铁锈的腥气和沉重无比的压迫感。他没有松开覆盖着陈卫东的手,反而更用力地往下压了压,那力量像是要将一切怀疑、一切冲突都死死压回地心,让那道被点融的油线成为唯一的见证。

“……手没烂,就滚回去!把这堆烂摊子收拾干净!”他猛地指向地上翻滚倾覆的陶罐碎片、炸开的铜线残骸、泼洒的浑浊盐水,还有蜷缩在铁柜旁压抑着呻吟的周卫国。“再捅出篓子……”他顿了顿,眼神如同一道带着倒钩的冰棱,狠狠刮过陈卫东同样沾满油污和伤口的脸,“老子扒了你的皮做输油管保温层!”

爱吃白菜炒牛肉的虎魔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http://www.220book.com/book/UMT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
顶点小说 有求必应! 科技星火:1974 http://www.220book.com/book/UMTI/ 全文阅读!顶点小说,有求必应!
(快捷键:←) 返回目录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