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镇岳的玄铁勺扣在我背上：“憋住！火候过了变烤鸡！”
我闻着焦糊味：“武堂主…您这‘淬火’…是跟烧鹅学的？”
角落铁锭后传来苏郁的：“凌郎…‘九重霄’的心法…烫得人家心慌…”
我扒开滚烫的炉渣——半块焦黑的令牌上，“茨源”二字刺得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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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夫人…任凋零的‘九重霄’心法…总纲…到手了…”
那声音！阴冷、滑腻、如同毒蛇贴着耳膜爬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得意和…某种令人作呕的狎昵！
凌煞？！！
这鬼一样的风流军师，怎么会在这九幽地狱深处、武镇岳的乌龟壳里？！
巨大的惊骇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我冻僵！连武镇岳那只即将拍碎我天灵盖的巨掌，都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他那张虬髯戟张的怒脸猛地转向声音来源——溶洞深处那片堆满废弃铁料、在炉火映照下光影扭曲的阴暗角落！铜铃般的眼睛里，狂暴的怒火瞬间被一种更加深沉的、如同火山岩浆般滚烫的惊怒和杀意取代！
“凌煞？！狗日的！给老子滚出来！！”武镇岳的咆哮如同炸雷，震得整个溶洞嗡嗡作响！他反手就抓起了地上那柄玄龟撼岳锤，沉重的锤头带起恶风，首指那片阴影！“敢在老子的乌龟壳里放屁？！老子把你屎砸出来塞你嘴里！！”
“呵呵呵…” 一阵低沉、带着磁性却又无比阴冷的笑声从阴影中传来。只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鬼魅，慢悠悠地从一堆生锈的铁锭后踱步而出。
正是凌煞！
他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绣着诡异银色暗纹的墨色长衫，衬得他面如冠玉，却毫无血色，带着一种病态的阴柔俊美。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在炉火的跳跃下闪烁着幽冷的光，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他手里，正随意地把玩着一卷看起来极其古旧、非丝非帛的暗金色卷轴！
“九重霄”心法总纲？！任凋零压箱底的绝世武功？！就这么被他捏在手里？！
凌煞的目光扫过暴怒如狂狮的武镇岳，又极其轻蔑地掠过蜷缩在铁砧旁、如同惊弓之鸟的我，最后停留在武镇岳那张怒发冲冠的脸上，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武堂主，火气何必这么大？”凌煞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牙痒痒的慵懒和戏谑，“小弟不过是替夫人跑个腿，取件小玩意儿。顺便…见识见识武堂主这‘玄龟锻骨’的秘法。啧啧啧，果然…霸道得很呐。”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我那惨不忍睹的姿势和被汗水血水浸透的后背。
“替夫人跑腿？！”武镇岳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如同要喷出火来！“苏郁？！那骚娘们儿指使你来的？！她敢觊觎帮主的‘九重霄’？！还敢把手伸到老子的乌龟壳里？！老子看她是活腻歪了！！”他手中的巨锤嗡嗡震颤，仿佛下一刻就要脱手飞出，将凌煞砸成肉泥！
“觊觎？”凌煞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轻轻摇头，那姿态优雅得令人发指，“武堂主，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夫人只是想…替帮主分忧罢了。帮主日理万机，神功心法这等琐事，自然需要贴心人代为保管参详。至于您这‘乌龟壳’…”他目光扫过熊熊燃烧的锻造炉和散落的工具，嘴角的讥诮更深，“藏着这么多‘好东西’，夫人关心一下，也是怕您…监守自盗啊。”
“放你娘的狗臭屁！！”武镇岳彻底炸了！理智的弦瞬间崩断！他再也按捺不住，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发狂的巨兽，抡起那柄沉重无比的玄龟撼岳锤，裹挟着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朝着凌煞当头砸下！“老子先砸死你这狗头军师！！”
锤风呼啸！灼热的空气都被撕裂！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凌煞！
面对这足以将精铁砸成铁饼的狂暴一击，凌煞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反而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就在巨锤即将临头的刹那！
凌煞动了！
他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晃！没有硬接，没有闪避，而是以一种极其诡异、如同风中柳絮般的姿态，轻飘飘地向后“滑”了出去！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快如闪电！恰到好处地避开了锤风最盛的正面！
轰隆——！！！
巨锤狠狠砸在凌煞刚才站立的地面！坚硬的玄武岩石板如同豆腐般炸裂！碎石泥土混合着火星西处飞溅！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然而，凌煞早己退到了三丈开外，墨色长衫纤尘不染，甚至连发丝都未曾凌乱！他好整以暇地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看着暴怒的武镇岳，如同在看一个徒劳挣扎的困兽。
“武堂主，省省力气吧。”凌煞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嘲弄，“你这身蛮力，打打铁还行。想伤我？再练一百年吧。”他指尖轻轻着那卷暗金色的“九重霄”心法卷轴，目光却如同冰冷的毒蛇，缓缓扫向角落里的锻造炉。
“倒是这炉子里的火…烧得正旺。”凌煞嘴角勾起一抹极其阴险的笑意，“听说‘玄龟锻骨’，需以地心火淬炼，玄铁汁浇身？啧啧啧…听着就疼。不知…这位叶小兄弟，骨头够不够硬？能扛得住几勺？”
他话音未落！那只空着的左手猛地屈指一弹！
嗤！嗤！嗤！
三道细微却凌厉之极的破空声响起！三颗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寒芒的毒针，如同毒蛇的獠牙，呈品字形，无声无息地射向——溶洞中央那三座熊熊燃烧的锻造炉的炉膛风口！
“不好！”武镇岳脸色剧变！他深知凌煞毒针的厉害！这厮的毒针专破内家罡气和护身硬功，一旦射中风口的控火机关，炉火瞬间失控，温度暴涨，后果不堪设想！
他想阻拦，但距离太远，凌煞的毒针又刁钻阴狠！
噗！噗！噗！
三声极其轻微的闷响！三座锻造炉炉膛的风口几乎同时被毒针射中！内部精密的控火石片瞬间被剧毒腐蚀、碎裂！
轰——！！！
如同被浇上了滚油！三座炉膛里的火焰猛地窜起数丈高！原本橘红色的火焰瞬间转为刺目的青白！恐怖的高温如同海啸般席卷而出！整个溶洞的温度在刹那间飙升！空气剧烈扭曲！靠近炉子的岩石表面发出“噼啪”的爆裂声！连武镇岳那身皮糙肉厚的皮肤都感觉到了灼痛！
“哈哈哈哈！”凌煞发出一阵得意而阴冷的狂笑，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瞬间消失在堆积如山的废弃铁料之后，只留下那卷“九重霄”心法卷轴在空气中留下的、若有若无的墨香和毒针的腥甜。“武堂主！好好享受这‘淬火’盛宴吧！夫人还在等小弟的好消息呢！告辞！”
“凌煞！！老子祖宗！！”武镇岳的怒吼如同受伤的洪荒巨兽，充满了暴怒和无力！他想追，但眼前失控的炉火才是迫在眉睫的灾难！那青白色的火焰舔舐着炉膛，发出恐怖的嘶吼，眼看就要彻底喷涌出来！一旦火舌席卷，整个溶洞都将化为熔岩地狱！
“小子！！”武镇岳猛地转头，那双布满血丝的铜铃大眼死死瞪向我，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不想被烤成乳猪！就给老子滚到最大的那座炉子旁边去！快！！”
我被他吼得浑身一激灵！也顾不上后背撕裂的剧痛和全身散架般的虚弱，连滚爬爬地朝着中央那座最为巨大、此刻火焰也最为狂暴的锻造炉扑去！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几乎让我窒息！皮肤瞬间传来被火舌燎到的刺痛！
“憋住！给老子憋住那口气！！”武镇岳如同旋风般冲到那座最大的炉子旁，看都没看我，一把抓起炉子旁边那柄巨大的、如同船桨般的玄铁长柄勺！勺头早己被炉火烧得通红透亮！散发着恐怖的高温！
他猛地将长柄勺插入那青白色、如同岩浆般沸腾翻滚的炉膛深处！用力一搅！
哗啦——！！！
一大勺粘稠的、闪烁着刺目金红色光芒、如同流淌熔金般的玄铁汁液，被硬生生舀了出来！那恐怖的高温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扭曲变形！勺头附近的岩石地面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青烟！
“龟息！！给老子运转到极致！！”武镇岳须发戟张，双目赤红，如同疯魔的巨灵神！他双手紧握滚烫的勺柄（那勺柄显然也是特制的，并未融化），手臂上肌肉如同虬龙盘绕，青筋暴起！根本不容我有任何反应和退缩，那勺滚烫的、足以瞬间将精铁汽化的玄铁汁液，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我赤裸的后背——狠狠泼了下来！！！
“卧——槽——！！！！”
死亡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理智！我发出了这辈子最凄厉、最绝望的惨嚎！脑子里只剩下武镇岳那如同魔咒般的咆哮——“憋住！龟息！！”
气沉丹田！意守关元！脊椎如龙！落地生根！像只万年老王八！天塌了也得缩在壳里！！！
在玄铁熔浆即将浇到皮肉的千分之一刹那！我强行压榨出最后一丝意志力！疯狂运转起那半生不熟的“龟息”法门！全身的肌肉、骨骼、甚至每一滴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强行凝固、压缩！所有的气息瞬间内敛，死死锁在丹田深处！后背的肌肉更是条件反射般，以一种极其怪异的频率高速震颤起来！试图卸开那恐怖的热力和冲击！
嗤啦——！！！！！！！
一声令人头皮炸裂、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生肉上的恐怖声响，伴随着一股浓烈到极致的皮肉焦糊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溶洞！
“呃啊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每一寸神经！我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这滚烫的熔金给点燃了！身体如同被丢进油锅的活虾，剧烈地抽搐、痉挛！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然而，诡异的是！
那足以熔金化铁的金红色汁液，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将我瞬间碳化！在接触到后背皮肤的瞬间，那层高速震颤的肌肉仿佛形成了一层极其短暂、却坚韧无比的气膜！大部分恐怖的热力和冲击被硬生生卸开、弹飞！滚烫的熔金如同遇到了滑不留手的泥鳅，西散飞溅开来，在岩石地面上烫出无数个滋滋作响的深坑！只有少部分粘稠灼热的汁液，如同跗骨之蛆，粘在了我的后背上！
剧痛！依旧是撕心裂肺的剧痛！后背仿佛被生生剥掉了一层皮！但…我竟然没死？！没被瞬间烧成焦炭？！
“废物！抖什么抖！！”武镇岳的咆哮如同惊雷，劈开了我因剧痛而混沌的意识！他丢掉那柄依旧滚烫的玄铁长勺，一步跨到我面前，那只覆盖着厚厚老茧、如同熊掌般的巨手，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浪，狠狠拍在了我那被滚烫玄铁汁液粘住的、皮开肉绽的后背上！
啪——！！！
“呃——！！” 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闷哼！我感觉自己的脊椎都要被他拍断了！但那粘稠滚烫的玄铁汁液，却在他这一掌蕴含的恐怖暗劲拍击下，如同被重锤砸击的烧红铁块，瞬间被拍扁、延展、强行“按”进了我后背那被灼烧得血肉模糊的伤口里！与翻卷的皮肉、甚至…骨骼，强行“融合”在了一起！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深入骨髓的剧痛，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身体被强行塞入异物般的恐怖感觉，瞬间吞噬了我！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全是嗡鸣！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闻着味儿了没？！”武镇岳那张狰狞的老脸凑到我面前，鼻翼翕动，似乎真的在嗅空气里那股浓烈的焦糊味，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变态的狂热和期待，“老子当年在岭南，跟一个做烧鹅的老师傅学过两手！这火候…讲究的就是个外焦里嫩！皮脆肉酥！你这‘淬火’，火候差点意思，皮是焦了，骨头还没透！再来一勺！！”
我：“……” 我他妈现在只想把这老疯子塞进炉子里当炭烧！
就在我被这非人的折磨折腾得死去活来，感觉下一秒就要魂归地府时——
“嗯…凌郎…这‘九重霄’的心法…好…好生霸道…”一个酥媚入骨、带着压抑喘息和颤抖的娇柔女声，如同春夜里撩人的猫叫，极其突兀地从刚才凌煞消失的那片废弃铁料堆后面…飘了出来！
是苏郁的声音！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和颤栗，断断续续，撩人心魄。“烫…烫得人家…心口发慌…浑身…都软了…你…你这坏蛋…是不是…故意拿这…滚烫的‘东西’…来…来折腾人家…”
紧接着，是凌煞那低沉、带着磁性、此刻却充满了狎昵和某种得意满足的回应，声音同样压抑，仿佛紧贴着耳朵呢喃：“夫人…心慌？哪里慌？是这里…还是…这里？这心法…乃是天地至阳…自然霸道…需以…至阴之体…慢慢‘调和’…夫人…且忍一忍…待小弟…再为您…‘深入’参详一番…保管让您…‘透’彻心扉…欲罢不能…”
那暧昧至极、充满了暗示和色彩的对话，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衣料摩擦和压抑呻吟的声响，如同无形的毒针，狠狠扎进我的耳朵！在这灼热的地狱熔炉里，显得格外诡异、淫靡、令人作呕！
武镇岳的动作猛地僵住！那张因为狂热和暴怒而扭曲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角的青筋如同蚯蚓般疯狂跳动！铜铃般的眼睛里，先是难以置信的错愕，随即被一种被彻底羞辱和践踏的暴怒所取代！
“苏郁？！凌煞？！狗男女！！你们他妈的在老子的乌龟壳里…干…干这种腌臜事？！！”武镇岳的咆哮声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了调，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嚎！他再也顾不得我，猛地转身，如同被激怒的公牛，抡起那柄玄龟撼岳锤，带着要将那片铁料堆连同里面的狗男女一起砸成齑粉的狂暴气势，疯狂地冲了过去！
“老子砸死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东西！！！”
轰！轰！轰！
沉重的巨锤疯狂砸在堆积如山的废弃铁锭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火星西溅！铁块乱飞！整个溶洞都在颤抖！
趁着这疯子被彻底激怒、注意力转移的宝贵间隙！我如同一条被丢上岸濒死的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前一扑！不是为了逃跑，而是扑向刚才被武镇岳拍击时、从炉膛里震落飞溅到我脚边不远的一小堆滚烫炉渣！
剧痛！后背那被强行“淬火”的部位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铁钉反复穿刺！但我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疯子！离开这对在别人地盘上偷情的狗男女！哪怕爬！也要爬出去！
双手不顾炉渣滚烫的灼烧痛，疯狂地扒拉着！滚烫的灰烬和碎渣烫得我手掌瞬间起了燎泡！但我不管不顾！只想扒开一条生路！
突然！
我的指尖在滚烫的灰烬中，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边缘似乎有些融化变形的东西！
不是石头！是金属！
我强忍着剧痛，用被烫伤的手指死死抠住那东西的边缘，猛地将它从滚烫的炉渣里拽了出来！
入手沉重！边缘滚烫！但核心部位似乎还未完全冷却！
我顾不得烫手，借着炉火的光芒，低头看去！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令牌残片！通体呈现出一种被高温灼烧过的焦黑色泽，边缘扭曲变形，像是被巨力撕裂过。令牌的材质非金非木，入手沉重冰凉，即使在滚烫的状态下，也透着一股奇异的寒意。
最让我心头巨震的是——
令牌的背面，虽然被高温灼烧得有些模糊，但依旧能辨认出两个用极其古老、如同刀劈斧凿般的字体刻下的字迹！
那两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瞳孔深处！
**茨源**！
是“茨源”二字！！
麻老九临死前念叨的那个神秘老疯子！那个在破庙用石子救我、在悬崖逼我跳崖、留下“江湖无职，人心有道”刻石后飘然离去的搅局者！他的令牌残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武镇岳的地底熔炉里？！还被高温灼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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