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朗的脚步停在客房门外,像一道无声的分界线。他侧身让开,并未进去,只是用毫无波澜的目光示意沈念薇进去。
沈念薇如同游魂,攥着那寒酸藤篮的提手,指甲掐得指节发白。她低着头,视线只敢落在自己脚前一小块冰冷的地板上,几乎是用身体撞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门在身后被林朗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目光,也隔绝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源。隔绝感并没有带来安全,反而像一口巨大的棺材盖轰然合拢。
没有开灯。
窗外城市遥远的霓虹光晕透进来,勾勒出房间模糊的轮廓。很大,很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久未住人的尘埃气味,还有一丝新换床单的、冷冰冰的薰衣草香精味道。没有她熟悉的、属于陆沉渊身上那种清冽的雪松气息,也没有她惯用的甜暖花香调。
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冰冷的,带着一种临时收容所的敷衍。
藤篮从她脱力的手中滑落,“咚”一声砸在厚厚的地毯上,声音沉闷。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一点,那支她常用的护手霜滚到墙角,像个被遗弃的孤儿。
沈念薇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一点点滑落,瘫坐在同样冰冷的地板上。巨大的绝望和无助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呜……”压抑了一路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在空荡死寂的房间里爆发出来。她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试图堵住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却无济于事。泪水汹涌而出,滚烫地淌过冰冷的脸颊,砸在腿上,瞬间变得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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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那可怕的对峙,陆沉渊冰锥般的眼神,还有那扇在她面前决绝关上的书房门……一幕幕在她眼前疯狂闪回,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反复凌迟着她脆弱不堪的神经。
“不是那样的…真的不是…”她对着冰冷的空气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自我催眠般的绝望,“我和周子墨…只是聊天…只是喝了一杯酒…很多人都在的…”她拼命在记忆里搜寻着酒吧里其他模糊的人影,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可陆沉渊那洞悉一切、充满厌恶的眼神,却像烙印一样灼烧着她的灵魂,让她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可笑。
她的手机,之前慌乱中塞在藤篮最下面,此刻随着藤篮的倾倒,滑落出来,屏幕朝下躺在地毯上。机身微微震动了一下,屏幕随之亮起,在昏暗的房间里投下一小片刺眼的光晕。
沈念薇沉浸在巨大的悲恸中,对这点动静毫无所觉。她蜷缩着,身体因为哭泣而不停地抽搐,像一只被抛弃在暴风雨中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手机执着地震动着。一下,两下,三下……屏幕上持续闪烁着“画材供应商-周”的名字。
屏幕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明明灭灭,像鬼火一样跳跃。那持续不断的震动声,终于穿透了沈念薇沉溺的悲恸,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强行将她从崩溃的漩涡边缘拉扯出来。
她红肿的眼睛茫然地抬起,循着光源望去。
屏幕上,“画材供应商-周”几个字,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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