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沈念薇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冰冷的床柱彻底滑落在地毯上,蜷缩成一团。这一次,不再是干呕,剧烈的胃部痉挛让她痛苦地弓起身子,酸水混合着苦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呛得她眼泪鼻涕一起涌出,狼狈不堪。身体深处残留的隐秘酸痛和疲惫感,此刻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针,在恐惧的催化下疯狂地刺痛着她每一寸神经。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他看到了周子墨的谎言,看到了她崩溃的生理反应,看到了那个藏着所有不堪秘密的帆布包!他甚至连一个字都不屑于再对她说!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几乎要爆裂开。陆沉渊那冰冷的眼神,那洞悉一切的嘲弄,那拎着帆布包如同拎着垃圾般的漠然……一幕幕在她眼前疯狂闪回,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神经。
完了!一切都完了!
“呜……”压抑到极致的恐惧和绝望终于冲破了喉咙,化作破碎的呜咽。沈念薇死死捂住嘴,试图阻止那崩溃的哭声,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眼泪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滚烫地砸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陆宅的奢华在她眼中褪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囚笼质感。每一件价值连城的摆设,每一寸光洁的大理石地面,都像在无声地嘲讽着她这个即将被扫地出门的“女主人”。
怎么办?怎么办?!
巨大的恐慌让她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求饶?解释?痛哭流涕地忏悔?陆沉渊那双冰冷的眼睛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徒劳!他甚至连一个愤怒的眼神都吝于给她!
混乱不堪的画面在她脑海里翻腾——周子墨滚烫的身体,急促的喘息,温泉池氤氲的水汽……陆沉渊冰冷的审视,临走前那了然的一瞥……管家陈伯刻板的目光……苏晴浮夸的语音……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像催命的符咒,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沈念薇吓得浑身一颤,呜咽声戛然而止!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是周子墨!那个红色的气泡疯狂闪烁!
她几乎是立刻逃命一样逃到洗手间,关上门划开接听键,将手机死死贴在耳边,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喂?子墨!怎么办!他……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他回来了!他看到了……”
“学姐!!”电话那头传来周子墨同样惊恐失措、甚至带着点气急败坏的声音,彻底盖过了沈念薇的哭诉,“你怎么样?!陆沉渊他没把你怎么样吧?!妈的!吓死我了!我刚才差点被他那个眼神冻死!他肯定知道了!我们完了!”
周子墨的声音尖锐而慌乱,非但没有丝毫安抚,反而像一盆冰水,将沈念薇最后一丝侥幸浇得透心凉。
“他……他一定会赶我走……”沈念薇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完整表达,“他……他一定会赶我走……子墨!我怎么办……”
“赶你走?!”周子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什么意思?!离婚?!这么快?!学姐!你不能就这么认了!他有什么证据?!不就是……不就是送个东西吗?!我们什么都没做!对!我们什么都没做!他凭什么?!”
周子墨的语速极快,带着一种走投无路般的疯狂和自我催眠式的狡辩。他在试图给她洗脑,也是在试图说服他自己。
“可是……可是那个包……”沈念薇的理智在巨大的恐惧中己经摇摇欲坠,周子墨的狡辩像一根虚幻的稻草,“他拿走了……里面有……”
“包怎么了?!”周子墨粗暴地打断她,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泳衣怎么了?!谁规定不能去泡温泉了?!学姐!你冷静点!听我说!你现在绝对不能慌!更不能承认任何事!咬死了就是去写生!去散心!泡温泉也是一个人!跟我没关系!明白吗?!他陆沉渊再厉害,没有实锤,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你可是陆太太!他不要脸面的吗?!”
“陆太太”三个字,此刻从周子墨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极其讽刺的意味。沈念薇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
“可是……可是……”沈念薇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却传来周子墨更加急促的声音。
“没什么可是!学姐!我现在不方便多说!记住我的话!咬死!什么都别认!等我消息!我会想办法!我先挂了!”周子墨像是怕被追踪一样,语速飞快地说完,不等沈念薇反应,就“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传来,像最后的丧钟。
沈念薇握着瞬间变得冰冷的手机,如同握着一块毫无用处的废铁。周子墨那番色厉内荏、毫无底气的“指导”,非但没有给她带来丝毫力量,反而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她彻底推向了绝望的深渊。
咬死?不认?
在陆沉渊那洞穿一切的眼神和那包无法辩驳的“证据”面前,这何其可笑!
巨大的无力感和被抛弃感瞬间将她吞没。周子墨跑了,把她一个人扔在了这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心。他所谓的“想办法”,不过是虚妄的自我安慰。
“呜……”沈念薇再也支撑不住,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蜷缩在地上,将脸深深埋进冰冷的膝盖里,压抑的、绝望的哭声在空旷冰冷的洗手间里低低回荡。
完了。彻底完了。她亲手打碎了自己“完美”的世界,也打碎了陆沉渊给予的一切。等待她的,只有冰冷的审判和彻底的驱逐。
时间在绝望的哭泣中一点点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凌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洗手间门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不是陆沉渊那种带着绝对掌控力的沉稳步伐,而是管家陈伯那刻板无波、如同设定好程序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
“太太。”陈伯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门板传来,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像最后的行刑通知,“先生请您去书房。”
“书房”两个字,像两颗冰弹,狠狠击中了蜷缩在地的沈念薇!
她猛地抬起头,泪痕斑驳的脸上是极致的惊恐!书房!那是陆沉渊绝对领域的核心!是他处理最棘手事务、做出最终裁决的地方!他要在那里,对她进行最后的宣判!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所有的神经!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冲到巨大的落地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人影让她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凌乱的头发被冷汗和泪水黏在惨白的脸颊上,眼睛红肿得像桃子,昂贵的亚麻长裙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沾着水渍和……她刚才干呕时不小心溅上的污渍。整个人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游魂,哪里还有半分昔日“陆太太”的优雅从容?
不!不能这样去!这样去只会更加激怒他!只会让他更加鄙夷和厌弃!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是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驱使着沈念薇。她像疯了一样冲到盥洗台,拧开水龙头,用冰冷刺骨的水狠狠拍打着自己的脸,试图洗去泪痕,洗去狼狈。她手忙脚乱地梳理着头发,试图将它们挽成一个勉强看得过去的发髻。她用力拉扯着身上皱巴巴的长裙,试图抚平那些耻辱的褶皱……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镜子里的那张脸,依旧苍白惊恐,眼神涣散。那身衣服,再怎么整理也掩盖不住它的廉价和此刻的肮脏狼狈。更重要的是,她身上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混合着恐惧、羞耻和温泉硫磺味的绝望气息,根本无法洗刷!
“太太,先生请您立刻过去。”陈伯刻板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沈念薇身体猛地一僵。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形容枯槁、如同惊弓之鸟的自己,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也被抽干了。
躲不过了。
她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仿佛带着冰碴,割裂着她的肺腑。她挺首了摇摇欲坠的脊背,像赶赴刑场的囚徒,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最后的倔强(或者说,是认命),颤抖着拉开了房门。
陈伯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塑,垂手肃立在门口,刻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念薇迈开虚浮的脚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走廊里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映着她苍白扭曲的倒影,两侧墙壁上价值不菲的名画仿佛都变成了冷漠的看客。通往书房的那条路,从未如此漫长而冰冷。
终于,站在了那扇象征着绝对权力和最终裁决的深色胡桃木书房门前。
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隙。里面没有开顶灯,只有书桌上那盏复古台灯散发出昏黄而冰冷的光晕。光线勾勒出书桌后那个高大冷峻的身影轮廓。
陆沉渊靠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背对着门口,面朝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挺括的白衬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腕骨和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指间夹着一支燃烧的香烟,袅袅青烟在昏黄的光线下升腾,模糊了他冷硬的侧脸线条,却更添了几分深沉莫测的压迫感。
他没有回头。仿佛门口站着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等待处理的物品。
沈念薇的心跳在这一刻几乎停止。她站在门口,如同被无形的冰墙阻隔,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带着灼痛。巨大的恐惧让她手脚冰凉,几乎要站立不稳。
陈伯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无声地退开,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书房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和那令人心颤的、烟草燃烧的细微声音。
沈念薇看着那个冰冷的背影,看着那袅袅升腾的青烟,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近乎自毁的冲动在胸腔里冲撞。她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破碎而卑微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的哀求:
“沉渊……我……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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