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卧室,沈念薇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发呆。这是离婚后搬进铂悦公馆的第七天,她依然会在每个清晨恍惚以为自己还在陆宅。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几条未读信息。沈念薇没有去查看——无非是物业催缴费用的通知,或是苏晴假惺惺的关心。她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寒意顺着脚底蔓延至全身。
浴室镜子里映出一张憔悴的脸。沈念薇拧开水龙头,冷水拍在脸上,试图洗去连日来的疲惫。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她盯着洗脸池边缘的一小块水渍出神,忽然想起自己己经很久没有拿起画笔了。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挥之不去。沈念薇擦干脸,走向储物间,从一堆纸箱后面拖出那个落满灰尘的画具箱。箱子上烫金的"薇"字己经褪色,这是她大学毕业时父亲送的礼物。
画室位于城西的老艺术区,是她婚前最常待的地方。成为陆太太后,陆沉渊在陆宅为她打造了更豪华的画室,但她却渐渐失去了创作的动力。首到遇见周子墨,他才重新点燃了她对艺术的热情——这个念头让沈念薇的手指微微发抖。
一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艺术区斑驳的铁门前。这里比她记忆中萧条了许多,几家画廊大门紧闭,墙上涂鸦褪色剥落。沈念薇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的裂缝和水洼,走向最里面那间挂着"薇画室"牌子的工作室。
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生涩的声响。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松节油的气味扑面而来。沈念薇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昏黄的灯光下,画室的全貌逐渐清晰。
大约五十平米的空间,靠窗的位置摆着一个画架,旁边是调色板和几管干涸的颜料。墙上钉着几幅未完成的素描,角落里堆着蒙尘的画框。一切都停留在五年前她嫁给陆沉渊的那天,时间在这里凝固。
沈念薇的指尖拂过画架边缘,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她取下画架上那张半成品的水彩画——画中的少女站在悬崖边,裙摆飞扬,背景是朦胧的远山和晨曦。纸张己经泛黄变脆,少女的笑容却依然鲜活。
"怎么会画到一半就放弃了呢..."沈念薇轻声自语,不记得当初为何搁置这幅画。她取下一张新的画纸,用图钉固定在画板上,然后开始挤颜料。钴蓝、赭石、翠绿...鲜艳的色彩在调色板上排列,像一道小小的彩虹。
画笔在手中感觉陌生又熟悉。沈念薇深吸一口气,将笔尖蘸入清水,然后轻轻点在那抹钴蓝色上。笔尖触及纸面的瞬间,她的手腕却僵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画面,没有任何灵感。
她尝试着画下一道线条,却歪歪扭扭像个初学者的涂鸦。曾经信手拈来的绘画技巧,如今却像被封印了一般。沈念薇咬紧下唇,强迫自己继续,但每一笔都更加生硬、更加不自然。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画纸上杂乱无章的线条仿佛在嘲笑她的无能。沈念薇丢开画笔,双手抱头,指甲深深掐进头皮。
窗外传来一阵笑声。沈念薇走到窗前,看到对面咖啡馆的露天座位上,几个年轻艺术家正在热烈讨论。那个位置,曾经是她和周子墨第一次"偶遇"的地方。那天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衬衫,头发微微卷曲,对她的作品赞不绝口...
沈念薇猛地拉上窗帘,将回忆隔绝在外。她回到画架前,重新拿起画笔,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画纸。但调色盘上的颜料己经混合成一片浑浊的灰褐色,就像她此刻的内心。
她尝试着回忆陆沉渊的脸,想画一幅肖像。但脑海中浮现的只有他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冰冷、厌恶,像是在看一堆垃圾。画笔在纸上留下颤抖的线条,完全不成形状。
阳光不知何时己经偏移,画室陷入半明半暗。沈念薇看着自己沾满颜料的双手,突然感到一阵荒谬的笑意涌上心头。多讽刺啊,她为了所谓的"艺术灵感"背叛了婚姻,到头来却连最基本的线条都画不好了。
画架上的白纸依然空白如新,只有几道杂乱无章的铅笔痕迹,像她支离破碎的人生。沈念薇缓缓滑坐在地上,背靠着画架。窗外的光线渐渐暗淡,画室里的阴影越来越长,最终将她完全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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