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那一声微弱、稚嫩、带着穿越生死壁垒的孺慕与委屈的呼唤,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白正鸿刚刚苏醒、被剧痛与愧疚洪流淹没的混沌意识!
“白…玉…?”
他破碎嘶哑的声音戛然而止。覆盖着龟裂锈层的头颅猛地一抬!脖颈处传来令人牙酸的“咔吧”声,仿佛锈死的轴承被强行扭断!
那双混沌的、被血丝和暗金光芒充斥的眼球,瞬间…凝固!死死地、难以置信地…钉在祭坛中央!
钉在那截焦黑的断掌上!
钉在断口处那搏动着脉动金光(咚!)的纯金碎屑上!
钉在那点正顽强生长、刚刚发出稚嫩呼唤的…玉色血肉芽点上!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混杂着灵魂被撕裂的剧痛、滔天的悔恨、以及被这奇迹呼唤彻底点燃的…狂喜与绝望交织的咆哮,从白正鸿喉咙深处…炸了出来!
覆盖在他胸膛、手臂、脖颈上的薄薄锈层,在这声灵魂咆哮的震荡下…轰然炸碎!化作无数细小的、闪烁着黯淡青铜死光的碎片,西散崩飞!露出下面苍白如纸、却因极度情绪冲击而剧烈起伏、青筋暴突的皮肤!
他猛地从病床上…弹坐而起!
动作僵硬、扭曲,如同提线木偶,带着被冰封亿万年后强行活动的滞涩与剧痛。连接在身上的管线被粗暴扯断,冰冷的针头带着凝固的血痂从皮肤中拔出,溅出几滴暗红的血珠,瞬间凝固在半空——被重新降临的凝滞规则定住。
但他不管不顾!
那双混沌的眼球,此刻爆发出骇人的光芒!血丝如同活物般蠕动,眼白彻底化为浑浊的暗金!瞳孔深处,那暗金的光芒在剧烈沸腾、旋转,形成一个…疯狂吞噬一切的漩涡!
他的视线,穿透医疗车冰冷的、布满龟裂纹的锈蚀车壁,死死锁定了祭坛!
锁定了那声呼唤的源头!
“玉…儿…!” 他再次嘶吼,声音不再是破碎的砂砾,而是带着一种…野兽般的、泣血的呜咽!
“爸…在…这…里…!”
最后一个字吼出,他猛地抬起那只同样覆盖着残存锈层、青筋虬结、指甲缝里还凝固着暗红血晶的…右手!
五指张开,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近乎献祭的决绝,狠狠朝着自己剧烈起伏的、的胸膛…抓了下去!
噗嗤——!
指尖瞬间刺破了苍白的皮肤!刺入了温热的血肉!
剧痛让白正鸿混沌的眼球猛地一缩,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闷哼,但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五指如同铁钩,死死抠进自己的胸膛!鲜血,滚烫的、带着鲜活生命气息的鲜血,瞬间从他指缝间…狂涌而出!
然而!
这涌出的鲜血,并未遵循重力落下!
在涌出伤口、即将滴落的瞬间,它们…凝固了!
如同被无形的画笔定格的红色墨汁,凝固成一颗颗、圆润、闪烁着妖异红光的…血珠!悬浮在离他胸膛不足寸许的空气中!
紧接着!
嗡——!
悬浮的血珠,仿佛受到了祭坛中央那声稚嫩呼唤的牵引,受到了那搏动金光的召唤…骤然动了!
不是滴落!
是…激射!
一颗颗凝固的血珠,如同被强弓劲弩射出的猩红子弹,无视了空间的凝固,无视了医疗车的阻隔,划出一道道笔首的、凄厉的…血线!瞬间穿透龟裂的锈蚀车壁,穿透凝固的空气,精准无比地…射向祭坛中央!
射向那截焦黑的断掌!
射向那搏动的纯金碎屑!
射向那点发出呼唤的玉色血肉芽点!
噗!噗!噗!噗!
密集的血珠,如同暴雨般…狠狠砸在断掌的焦黑晶化组织上!砸在搏动的纯金碎屑周围!砸在那点稚嫩的玉色芽点上!
每一颗血珠撞击,都发出沉闷的声响,溅起细小的血雾!
然而,这血雾并未消散!
撞击在焦黑晶化组织上的血珠,瞬间被那冰冷的、死寂的材质吸收!如同墨水滴入干燥的海绵,留下一个个迅速扩大的、深红色的…血斑!血斑如同活物,在焦黑的组织表面疯狂蔓延、渗透!
撞击在纯金碎屑周围的血珠,则被那搏动的脉动金光(咚!)瞬间震散、汽化!化作一片浓郁到化不开的、带着浓烈生命气息与灵魂烙印的…猩红血雾!血雾如同有生命的纱幔,瞬间将纯金碎屑和那玉色芽点…温柔地、却又紧密地…包裹!
撞击在玉色芽点本身的血珠…首接融入了进去!
“唔…”
一声细微的、带着满足的、仿佛婴儿吮吸到乳汁般的…嘤咛,从被猩红血雾包裹的核心…清晰地传了出来!
紧接着!
那点玉色的血肉芽点,在融入父血、被生命血雾包裹、被搏动金光滋养的瞬间…爆发了!
不再是缓慢的生长!
而是…疯长!
玉色的光芒骤然炽亮!芽点如同获得了神助,猛地向上窜起、膨胀、分化!纤细的血管网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玉光中勾勒、延伸!温润如玉的皮肤纹理在光芒中浮现!骨骼的雏形在内部凝聚、伸展!
一个…小小的、完整的、散发着温润玉光与纯粹生命气息的…指尖轮廓,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从那焦黑的断口处…重新生长、凝聚出来!
指尖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完整!那温润的玉光,正迅速褪去新生的稚嫩,染上一层…内敛的、与断掌深处脉动金光同源的…淡金色泽!
随着这指尖的疯狂重生!
“嗡——昂——!!!”
整个青铜寒狱,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恐惧与暴怒的…尖啸!
覆盖山谷万物的、刚刚被强行凝滞压回的厚重青铜锈层…开始大面积地、如同烈日暴晒下的劣质油漆般…疯狂地…起泡、剥落、卷曲!
祭坛上崩裂的黑色裂痕,如同被注入了强酸,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瞬间扩大、加深!边缘的岩石无声地化为齑粉!
龟裂的大地,那一道道深渊般的裂口,边缘开始…融化!如同烧熔的蜡烛,流淌下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青铜色泥浆!
凝固在半空的所有物体——晨光碎片、悬浮碎石、剥落的锈粉、甚至阿彪等人身上炸开的血晶粉末——都开始了剧烈的、无序的…震颤、崩解、气化!
崩解的雪,化作了…毁灭的洪流!
而在这毁灭洪流的中心!
那截新生的、淡金色的指尖,轻轻…颤动了一下。
然后…
那稚嫩的、带着一丝刚刚苏醒的迷茫、却又无比清晰的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不再虚弱,而是带着一种新生的力量,穿透了青铜崩解的尖啸与毁灭的轰鸣,清晰地回荡在…白正鸿的灵魂深处:
“爸…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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