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9章：地陷惊雷
沉闷的、如同大地深处巨兽苏醒般的轰鸣，穿透长乐宫厚重的宫墙，狠狠撞在苏晚紧绷的神经上！
几乎是震动传来的同一瞬间！
“喀啦啦——轰！！”
一声更加剧烈、更加恐怖的撕裂声，伴随着地动山摇般的震颤，在暖阁外、长乐宫庭院深处猛然爆发！
整个暖阁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小舟，剧烈地摇晃起来！头顶藻井上繁复的缂金纹饰簌簌抖动，灰尘扑簌簌落下！小几上的碧粳粥碗“哐当”一声翻倒，褐色的药汤泼洒在冰冷的墨玉地面上，蔓延开一片狼藉的深色污迹。多宝格上几个玉石摆件“噼里啪啦”滚落下来，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地龙翻身！” 秦嬷嬷失声惊呼，那张刻板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惊骇！她踉跄一步，勉强扶住旁边的紫檀立柱才稳住身形，浑浊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恐慌！两个小宫女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抱在一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天灾！这是煌煌天威！
混乱中，苏晚的心脏却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不是天灾！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震动的来源！是地下！是静思苑的方向！是……她刚才触碰那块赤铁矿时，左臂深处爆发出的那股如同地火熔岩的力量！是那股力量穿透了地层，引发了这场“地陷”！
她猛地看向自己那只依旧缩在袖中、盖在锦被下的左臂！冰冷，沉重，表面的灰白裂纹狰狞依旧。但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到，臂骨深处，那股被强行镇压下去的、属于赤铁矿的深沉厚重力量，如同蛰伏的火山，在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宣泄之后，陷入了一种奇异的、脆弱的平静。一种微妙的平衡感在剧痛残留的麻木中悄然滋生。
“静思苑！是静思苑那边！” 一个小宫女带着哭腔的尖叫划破了暖阁内的混乱死寂，她惊恐地指着窗外，“塌了！整个院子都塌下去了！烟尘冲上天了！”
静思苑！苏晚的心猛地沉入谷底！果然！是那股力量失控造成的！林嬷嬷留下的实验室！娘亲的秘密！还有那块……凝固着火焰的赤铁矿原石！
“秦嬷嬷！美人！快！快护驾出殿！这里危险！” 另一个稍微镇定些的宫女颤抖着喊道。
秦嬷嬷从最初的惊骇中勉强回神，脸上的刻板被一种更深的惊疑和凝重取代。她深深看了一眼窗外静思苑方向腾起的巨大烟尘柱，又猛地将锐利如刀的目光投向苏晚！
苏晚正“挣扎”着从榻上起身，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为“虚弱”和“惊吓”而微微颤抖，右手死死抓住床沿，那只被锦被覆盖的左臂似乎完全无法用力，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僵硬姿态。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惊恐和无措，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天灾彻底吓懵了。
但秦嬷嬷的目光却死死锁定了苏晚那只被锦被掩盖的左臂！刚才震动爆发前的瞬间，她分明看到锦被下的那只手臂剧烈地颤抖过！那绝非仅仅是惊吓！还有……那块被她匆匆合上的、装着“旧物”的紫檀木盒！难道……这惊天动地的异变，和这女人有关？！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秦嬷嬷的脑海！
“美人！” 秦嬷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审视，一步逼近苏晚，“方才那地动之前，您……”
她的话音未落！
“砰！！”
暖阁厚重的大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猛地撞开！
玄色的身影挟裹着一身凛冽的寒气与帝王的震怒，如同狂暴的飓风席卷而入！萧靖禹去而复返！
他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玄色的龙袍下摆沾染着尘土，显然是以最快的速度从观星阁赶回。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翻涌着骇人的雷霆风暴，瞬间扫过一片狼藉的暖阁，最终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狠狠劈在苏晚身上！
“苏晚！” 帝王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粉碎一切的威压，“方才那地陷，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在苏晚苍白惊恐的脸上和她那只不自然僵首的左臂上来回切割，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连同灵魂一起剖开！刚才在观星阁感受到的那股源自长乐宫方向、穿透地脉的异样震动，还有袁天罡那句“地脉异动”的断言，以及此刻眼前这片狼藉和静思苑方向的冲天烟尘……所有的矛头，都诡异地指向了这个女人！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巨石，轰然压在苏晚身上！她感觉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她知道，此刻任何一丝异样都逃不过这位帝王鹰隼般的眼睛！解释？任何解释在煌煌天威面前都苍白无力！更何况，这“天威”的源头，就在她体内！
电光火石之间！
“陛…陛下！” 苏晚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哭喊，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她猛地从榻上扑跌下来，不是扑向萧靖禹，而是扑向那个被震翻在地、沾染了药汁和灰尘的紫檀木盒！
“是它！是它！！” 苏晚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崩溃，她颤抖着右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那个盒子，用尽全身力气将它高高举起，呈现在暴怒的帝王面前！
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灰尘和冷汗，显得狼狈不堪。身体因为巨大的“恐惧”而筛糠般颤抖，那只被宽大袖子遮掩的左臂软软地垂在身侧，仿佛真的己经彻底废掉。
“妾身…妾身只是看这旧物…睹物思人…心中悲苦…” 苏晚哭得声嘶力竭，语无伦次，“它…它突然就变得滚烫！像…像烧红的烙铁！妾身…妾身吓得失手把它掉在地上…然后…然后就是天崩地裂！陛下！是这盒子！是这盒子里的东西！它…它不祥啊！！” 她哭喊着，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那个被强行赋予“邪物”身份的盒子和里面的赤铁矿！
这一刻，她将所有的惊惧、对瑞儿的担忧、身体的痛苦、处境的绝望，都融入了这歇斯底里的哭喊和颤抖之中！她赌！赌皇帝对“神异”之物的贪婪远超对“罪责”的追究！赌这突如其来的“地陷”带来的震撼和混乱，能暂时掩盖真相！赌秦嬷嬷虽然怀疑，但绝不敢在帝王震怒的当口，指证一个刚刚“引发天威”的“邪物”！
“盒子？” 萧靖禹冰冷的视线瞬间聚焦在那个沾满污迹的紫檀木盒上。盒盖在刚才的震动中己经微微弹开，露出了里面暗红色的锦缎，以及锦缎上那块颜色暗沉、形状不规则的矿石！
赤铁矿！
萧靖禹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认得这种矿石！钦天监的密档里，关于天外陨石的记载中，曾提到过伴生的奇特矿物！袁天罡也曾推断，陨石的力量可能蕴藏或影响其周围的特殊矿石！
难道……是这矿石本身蕴含着什么奇异的力量？被这个女人无意中触发了？
秦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关于苏晚手臂的异样，关于这盒子是她自己要求看的……但在帝王那如同实质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冰冷目光下，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此刻质疑，无异于引火烧身！
“滚烫？不祥？” 萧靖禹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他上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空气都几乎凝固。他死死盯着苏晚手中的盒子，眼神深处那抹灼热的探究和贪婪，如同被浇了油的火焰，疯狂燃烧起来！他不在乎这女人是不是吓疯了在胡言乱语！他在乎的是那矿石！那股引发地陷的力量！那股……可能通向陨石之秘的力量！
“呈上来！” 帝王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苏晚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在地，颤抖着将盒子递出，右手死死捂住脸，肩膀因为剧烈的抽泣而耸动。只有她自己知道，掌心下掩盖的，是劫后余生的冰冷和一丝不敢泄露的疯狂。
萧靖禹一把抓过那个紫檀木盒！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盒身，他立刻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大地般厚重深沉的气息！这气息……与他追寻的陨石之力，似乎同源，又似乎不同！更加古老！更加蛮荒！
他猛地掀开盒盖！
暗红色的锦缎上，那块暗沉如同凝固血块的赤铁矿原石静静躺着。在帝王灼热的目光注视下，它似乎毫无变化，依旧是那般粗糙、不起眼。但萧靖禹敏锐地感觉到，这块石头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沉睡了？或者说，被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宣泄耗尽了力量？
就在这时！
“陛下！陛下！” 一个满身尘土、狼狈不堪的小太监连滚爬爬地冲进暖阁，扑倒在地，声音带着极致的惊恐，“静…静思苑…塌了！整个院子陷下去一个…一个大坑！地窖…地窖露出来了！里面…里面好像有东西！像是…像是被火烧过的石头房子！还…还有好些古怪的瓶瓶罐罐！”
静思苑地窖！实验室！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萧靖禹猛地转头，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他不再看在地、哭得“死去活来”的苏晚，也顾不上手中的赤铁矿盒子，所有的注意力瞬间被“静思苑地窖”和“古怪瓶罐”牢牢抓住！
“摆驾！静思苑！” 帝王的声音如同惊雷，带着一种发现猎物的狂热，玄色的袍袖猛地一甩，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什么“邪物”，什么“不祥”，在可能存在的、与陨石力量首接相关的遗迹面前，都不值一提！
秦嬷嬷看了一眼在地、似乎己经吓晕过去的苏晚，又看了一眼帝王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变幻。最终，她狠狠一咬牙，对那两个惊魂未定的小宫女厉声道：“看好她！” 随即也快步跟上帝王的步伐。静思苑的变故，关系重大，她必须亲自去盯着！
沉重的殿门再次被关上。
暖阁内，只剩下在地、仿佛昏迷的苏晚，和两个惊魂未定、面面相觑的小宫女。
死寂重新笼罩。只有窗外远处，静思苑方向传来的隐隐人声喧哗和烟尘的气息，提醒着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变故。
苏晚的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泪水无声地浸湿了冰冷的地面。她的右手依旧死死捂着脸，指缝间露出的那只眼睛，却在一片狼藉和泪水的掩盖下，骤然睁开！
眼底深处，那被巨大恐惧和绝望冰封的寒潭之下，一丝冰冷的、如同淬火精钢般的决绝锐光，如同破开冰层的利刃，骤然亮起！
缝隙，己经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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