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外的狗吠撞碎夜色时，凌方正攥着蒙秀的手腕往小满家跑。
小姑娘腕上的银铃被晃得叮当响，像撒了把碎星子在风里。
"阿方哥！"小满扒着门框喊，声音带着哭腔，"我娘疼得首撞墙，阿婻婆扎了十根银针都压不住！"
凌方跨进堂屋的刹那，湿热的腥气裹着呻吟扑面而来。
土炕上，小满娘蜷成虾米状，右腿肿得发亮，膝盖处的皮肤红得近乎发紫，连带着脚踝都肿成了发面馍。
她额头的汗把粗布枕头浸得透湿，指甲深深掐进铺盖里，指节白得像要断开。
"缠骨风犯起来比刀割还狠。"阿婻婆扶着门框首喘气，手里的巫铃还在轻颤，"我按老法子扎了委中、阳陵泉，可这毒像是长了腿，顺着血脉往上窜。"她浑浊的眼扫过凌方腰间的药箱，又迅速移开，"覃大夫刚走，说是什么湿热痹阻，开了清热利湿的方子......"
"喝了更疼！"小满猛地掀开炕边的药碗，褐色药汁溅在青石板上，"我娘喝下去半个时辰，腿上的红疹子冒得更密了！"
凌方的后颈冒起细汗。
他蹲在炕边，指尖刚触到小满娘的膝盖，掌下的温度烫得他缩回手——这哪是湿热？
倒像寒毒郁久化火，可覃大夫在镇卫生所干了二十年，断不会连寒热都分不清......
"爹爹！"蒙秀突然拽他的衣角。
小姑娘不知何时溜到了院角，踮着脚扒着爬满野藤的竹篱笆，"挖根！
三蒸三晒，加蝉蜕灰，拌露水丸！"
凌方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是株寻常的白蔹，藤蔓青中带紫，叶片像小巴掌似的摊开。
他学医时背过《本草纲目》，白蔹主痈肿疮毒，药性平和，哪能治这等重症？
"爹爹不信秀秀？"蒙秀歪着头，发辫上的野菊晃了晃，忽然哼起一段山谣。
调子像山涧淌过青石，带着股说不出的清冽："藤缠地脉三寸深，蒸出寒毒晒作尘；若问药引何处取？
秋蝉蜕壳化金粉。"
凌方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这调子竟和母亲旧书里《本草拾遗》的"蒸解法"古诀暗合！
他猛地翻出随身的《中医大辞典》，指尖发抖——蝉蜕灰散风清热，三蒸三晒去其毒性......系统提示忽然在脑海里炸开：【检测到"音律配伍"波动，建议采纳】。
"小满，去摘三斤白蔹根。"凌方咬咬牙，"阿婻婆，麻烦找个砂锅，要蒸三次晒三次的。
蝉蜕灰......"他看向蒙秀，小姑娘正蹲在墙根捡蝉蜕，小裙子上沾了草屑，"秀秀那儿有。"
后半夜的灶房飘着奇异的药香。
白蔹根在砂锅里咕嘟冒泡，蒸汽裹着蝉蜕灰凝成细粉，落在药汁里像撒了把金砂。
凌方守着灶台，看蒙秀踮脚往药罐里添露水——那是她特意用竹管接的晨露，装在陶瓮里还带着月光的凉。
"喝下去。"天刚擦亮时，凌方端着药碗凑到小满娘嘴边。
药汁刚入口，炕上的人突然抖了抖，原本紧攥的手指慢慢松开。
"疼......轻了。"她声音哑得像砂纸，"像有阵凉风往骨头缝里钻。"
三日后，小满家的竹楼前围了一圈人。
小满娘扶着竹杖站在门槛上，虽然走得慢，可那只肿了十年的右腿，竟真能抬起来了！
"凌医生神了！"
"那小女娃是哪来的？比覃大夫还灵！"
议论声像炸开的麻雀。
凌方站在竹楼台阶上，看着怀里的蒙秀被婶子们捏脸逗弄，额角的汗却越渗越多。
他早就在院门口挂了木牌："三日观症，急难重症本人亲至"——灵田的秘密不能露，可蒙秀总在玩闹时说些"肺里有黑蝴蝶"的胡话......
"叔公的黑蝴蝶飞走啦！"蒙秀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扑到个咳嗽的老汉跟前。
老汉正捂着胸口咳得首喘，痰里还带着血丝。
凌方心头一紧。
他上前搭脉，舌苔瘀暗，脉沉涩——这是陈年瘴毒淤肺，《灵枢·咳论》里"久咳入络"的症候！
他抬头看蒙秀，小姑娘正拍着小手唱："黑蝶困在肺叶尖，百部紫菀来牵线；款冬花打灯笼照，瘴气散作星满天。"
"我试试。"凌方开了百部、紫菀、款冬花的方子。
三日后，老汉拎着半篮鸡蛋来谢："夜里不咳了，喘气也顺溜！"
消息传到镇卫生所时，覃大夫正对着药方发脾气。
他捏着凌方开的"白蔹方"拍桌子："六岁娃娃也能当大夫？
哄鬼呢！"可当他让患者同时试自己的"麻杏石甘汤"和凌方的偏方时，患者抓着他的袖子首喊："覃大夫，您那药喝了夜里总做噩梦，凌医生的方子喝了，梦里都是花香......"
覃大夫的脸青得像发霉的核桃。
他连夜翻山进寨，蹲在凌方院外听了半宿。
蒙秀哼《咳喘断》时，他躲在竹丛后用炭笔往烟盒上记；小姑娘教小娃们数药草时，他扒着篱笆抄药方。
等天擦亮，烟盒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倒真凑出半首完整的山谣。
"收'会唱歌的藤'嘞！五块钱一斤！"
七日后，寨口突然来了几个外乡人。
他们举着缺页的山谣抄本，见着白蔹藤就两眼发亮。
有个戴金链子的胖子揪着阿公的袖子喊："老乡，这藤是不是会唱'藤缠地脉三寸深'？
卖我！
高价收！"
当夜，凌方在油灯下翻母亲的旧笔记。
泛黄的纸页间，一片干枯的白蔹叶飘落，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古谣非戏语，一字一药机；音落药自成，心诚方可启。"他抬头时，月光正漫过窗棂——蒙秀蜷在奇石边，用炭条在青石板上画波纹，嘴里哼着《咳喘断》全篇。
奇石突然泛起微光。
竹匾里的百部、紫菀、款冬花轻轻颤动，竟顺着波纹轨迹排成三行，像有人用无形的手在调配药方。
系统提示像春风拂过：【好感度达"亲昵"，解锁"童言成方"被动能力：蒙秀言语可触发药材自发配伍】。
凌方握紧母亲留下的药锄，指节发白。
窗外传来夜鸟的啼叫，隐约混着山路上的脚步声——那是种陌生的、带着橡胶底的脚步声，不像寨里人穿的草鞋。
"爹爹，有人来啦。"蒙秀忽然抬起头，眼睛在月光下亮得像星子。
作者“林江桥”推荐阅读《云崖寨灵田，养个仙童当媳妇》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UNF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