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方在煤油灯下坐了整宿,眼球上爬满血丝,指甲无意识抠着石桌边缘。
奇石投射的蓝光里,黑面掌心的疤纹正被系统无限放大——那道旧痕的走向,竟与玄尘子虚影道袍上的暗纹如出一辙。
“师父未竟之事……”他对着空气复述黑面昨夜的低语,指尖点在影像里震颤的藤蔓纹路上。
青膜结界的藤蔓本是村民念力所化,此刻在回放中却像活物般轻颤,仿佛在回应某种隐秘的呼唤。
阿婻婆前天拍着他肩膀说“结界有形无魂”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原来真正的防御不是筑墙,是让墙“认人”!
天刚擦亮,凌方就踹开茅屋门。
晨雾里飘着木薯粥的甜香,他扯着嗓子喊小满:“去喊十二户人家,带针!”
晒谷场的青石板还沾着露水,十二户人围了个圈。
小满撸起袖子,把食指往凌方跟前送:“我先来,婶子们看仔细了,一点都不疼。”巧婶用牙咬着木簪,血珠刚冒头就被凌方接住:“你家那口子在广东,这血替他守着寨子。”阿婻婆摸出个铜针,针尾系着红绳:“我这把老骨头的血沉,压得住。”
陶泥在凌方掌心揉得发亮,十二滴血珠混进去,像十二颗暗红的星子。
他蹲在安魂桩下,指甲在泥上刻出简易的谷纹:“这是心印陶丸,埋下去,你们的念就扎根了。”蒙秀蹲在旁边,把编了半宿的草蚱蜢塞进他手里:“秀秀的草蜢也埋,会给藤藤挠痒痒。”
日头偏西时,十二枚陶丸全埋进安魂桩根部。
凌方又翻出母亲的旧药方残页,阿婻婆火塘里的炭灰,和蒙秀的草蚱蜢一起扔进铁盆。
火苗舔着纸页,烧出的灰烬带着药香,他用竹箕兜着,沿着灵田水渠撒下去:“这些是引子,引你们的念入地脉。”
夜幕降临时,变故来了。
田埂边突然飘起若有若无的歌声,是那日雨里唱的《安魂谣》,调儿散散的,像风卷着碎云。
凌方扒着竹篱笆看,青膜结界泛着幽蓝的光,藤蔓纹路正缓缓蠕动,根须般往土里钻。
蒙秀拽他衣角:“藤藤在喝露水,喝饱了就有力气啦。”系统提示音在腕间轻震:【检测到群体生命频率同步,结界进入‘认主培育’阶段】。
后半夜起风了。
凌方裹着毯子在石凳上打盹,奇石突然发烫。
他猛地睁眼,就见黑面的影子贴在灵田外——这是第三次了。
黑面猫着腰穿过竹篱笆,作战靴尖儿几乎没沾到露水,热成像仪的蓝光在掌心明明灭灭。
仪器刚启动,结界青膜“嗡”地抖了一下,藤蔓纹路突然活过来,缠住仪器镜头。
热成像仪的屏幕疯狂闪烁,竟传出一段断续的山歌:“守土谣,守山梁……”正是那日村民唱禳的首句。
黑面瞳孔骤缩,手忙脚乱收仪器。
可他没走,反而从怀里摸出枚铜牌。
那铜牌泛着青黑的光,边缘有个缺口,贴在结界上时,藤蔓突然顿住,像狗儿嗅着生人的裤脚。
凌方攥紧奇石,投影里的铜牌纹样刺得他眼睛发疼——这纹路,和母亲手札里画的“守谷盟约”印信一模一样!
等黑面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凌方冲进茅屋翻箱倒柜。
母亲的旧账本被他掀得哗啦响,终于在夹层里摸到半张泛黄的纸。
纸角被虫蛀了几个洞,却还能看清上面的字:“……共守云崖脉,不令外鬼夺。立约为证,血印为凭。”下方七个指印,有一个边缘残缺,和黑面的铜牌缺口严丝合缝。
“原来他师父……”凌方捏着纸页坐回石凳,后颈发凉。
黑面跟着开发集团来,却总在半夜摸灵田,说什么“师父未竟之事”——哪是夺,分明是探!
探这灵田是否还守着当年的“守谷之义”。
他捏着半张契约坐了半夜。
天快亮时,凌方摸出枚心印陶丸,放在田边的石台上,又撕了块药包纸,用炭笔写:“若为守,非为夺,请留一言。”
晨雾未散时,凌方端着碗玉米粥往田边走。
石台上的陶丸不见了,却多了张炭笔画——安魂桩的图样,树根部分画得极细,角落歪歪扭扭标着:“东南角虚,宜补声。”
系统在腕间轻震:【检测到善意执念介入,结界稳定性+20%】。
“阿方哥!”蒙秀的声音从茅屋传来,带着哭腔。
他跑回去,正见小仙童坐在床沿,银瞳里浮着白雾:“她说,门要塌了……地缝里的阿姨,她说阵眼松了……”
凌方的手指在图纸上无意识,目光停在“东南角虚”五个字上。
晨雾里,东南方向的田埂若隐若现,他隐约看见那里的茅草比别处稀疏些,泥土的颜色也发浅,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底下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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