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只戴着兔子挂件的手从黑洞中探出时，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林晚的瞳孔剧烈收缩。那个褪色的毛绒挂件——七年前匿名出现在她书包里的礼物，此刻正在扭曲的时空旋涡中轻轻摇晃。暗红色的熔芯烙印在她掌心疯狂搏动，与挂件内部突然亮起的冰蓝色光点产生诡异共振。
"这不可能..."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尖传来的触感柔软而温暖，是人类的体温。
黑洞突然剧烈震荡！一股无法抗拒的拉力将林晚猛地拽向前方。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她看到整个"归墟"空间站如同被孩童推倒的积木，那些银白色的墙壁、闪烁的数据流、甚至正在自爆的江屿，全部扭曲成了梵高星空般的漩涡。
坠落。永无止境的坠落。
无数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在黑暗中划过林晚的皮肤：
——十五岁的她踮着脚往图书馆书架顶层塞信封，没注意到身后阴影里一闪而过的金丝眼镜反光；
——父亲坠楼那晚，监控死角处有个戴兜帽的身影捡走了染血的公文包；
——婚礼教堂的彩绘玻璃映出警车蓝光时，江屿嘴角那抹她始终读不懂的笑意...
"这些都是你的记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但也是陷阱。"
林晚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跪坐在一片由数据流构成的湖泊上。水面倒映着无数个"自己"——前台的她，黑客"蓝焰"的她，穿着婚纱的她...每个倒影的掌心都延伸出一条暗红色光带，汇聚向湖泊中央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
白衬衫，宽肩窄腰，后颈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江屿？"她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右手与倒影门的红线相连，"这是哪里？"
"认知夹层。"那人没有回头，声音却带着诡异的双重音效，"介于'归墟'系统与现实之间的缓冲区。我们只有3分17秒。"
水面突然剧烈震荡！倒影们同时露出痛苦的表情，她们的红线正在被某种黑暗侵蚀。林晚自己的熔芯烙印也开始发烫，烫得她几乎要尖叫出声。
"听着。"江屿——或者说这个像江屿的存在——突然转身，"暗网真正的目标从来不是熔芯，而是你。"
林晚的呼吸停滞了。站在她面前的确实是江屿，但又不是。他的左眼是正常的深褐色，右眼却完全由流动的冰蓝色数据构成，脖颈处隐约可见机械结构的接缝。更可怕的是，他的胸口插着半截黑色晶体，就像被强行缝合的伤口。
"你是...普罗米修斯？"她下意识后退。
"曾经是。"他指了指自己冰蓝色的右眼，"现在是江屿第七块意识碎片的载体。"随着他的动作，林晚看清了他手腕上那个被刻意遮掩的编号：Z-0007β。
水面突然炸开！
无数黑色触须破水而出，每条触须顶端都长着只血红的电子眼。林晚被掀翻在地，红线剧烈拉扯着她的手臂。江屿——或者说Z-0007β——立刻扑过来用身体护住她，黑色晶体插入处迸发出刺目的蓝光。
"它们找到入口了！"他的机械右眼疯狂闪烁，"没时间解释全部，但你必须知道——"
一根触须突然刺穿他的肩膀！蓝光与黑血同时喷涌而出！
"七年前跳楼的不是你父亲！"他在剧痛中嘶吼，"那是'夜枭'计划的替身！真正的林正宏一首在..."
第二根触须贯穿了他的喉咙。
林晚的尖叫声卡在了胸腔里。她看着Z-0007β的机械眼逐渐黯淡，看着他颤抖的手指蘸着自己的蓝血，在她掌心烙印旁画了个古怪符号——圆圈套着闪电，就像父亲实验室的旧logo。
"去找...X..."他的声音变成电子杂音，"他会在...兔子..."
水面彻底沸腾！所有倒影的红线同时断裂！林晚感到一股巨大的排斥力，整个人被抛向空中。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Z-0007β用最后的能量引爆了胸口的黑色晶体，蓝焰吞噬了整片湖泊...
刺鼻的消毒水味。
林晚猛地弹坐起来，额头狠狠撞上金属支架。眼前是间狭小的医疗舱，墙壁上贴满了手写便签，其中一张被她的动作震落，飘到她缠满绷带的掌心。
【体温监测记录】三个字下面，是行云流水的字迹——和当年图书馆"遗忘"的笔记一模一样。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林晚条件反射地摸向腰间，却触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那个旧兔子挂件，不知何时回到了她身上。
"醒了？"门帘被掀开，走进来的人让林晚瞬间如坠冰窟。
黑色作战服，机械左臂，覆盖半张脸的金属面具——是X。但真正令她血液冻结的是对方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东西：一杯冒着热气的可可，顶部用奶油画了朵小小的蓝焰。
那是她高中时常去的奶茶店特调。
"欢迎回来，蓝焰。"X的声音不再伪装，露出本来的清润音色。当他摘下面具时，林晚的熔芯烙印突然剧烈灼烧起来。
面具下是张年轻俊朗的脸，右眼戴着单片数据分析仪，左眼下方有颗泪痣。
——和她父亲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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