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彻底沉了下来，像一块被墨汁浸透的绒布。别墅里静得能听到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滴答，滴答，敲在苏晚意紧绷的神经上。
她重新将那枚拉环钥匙藏回铁盒，塞进木箱最底层，又把木箱推回床底，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翻涌的情绪一并锁起来。刚站起身，走廊里就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带着明显的酒气，由远及近。
苏晚意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下意识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
沈知珩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脚步虚浮地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一只手按着眉心，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墙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酒气顺着门缝钻进来，带着昂贵的威士忌的醇香，却让苏晚意莫名地感到一阵窒息。她屏住呼吸，看着他在门外站了很久，像是在犹豫什么，最终还是抬起手，敲响了她的房门。
“咚，咚，咚。”
敲门声很轻，却像重锤敲在苏晚意的心上。她没有动，指尖紧紧攥着门框边缘的木纹，指腹被硌得生疼。
“开门。”
沈知珩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酒意，有些沙哑，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苏晚意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拧开了门锁。她没敢抬头看他，只是侧身让他进来，目光落在自己光着的脚背上。地板冰凉，透过肌肤传到心底，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沈知珩推门进来，带着一身的酒气和寒意。他反手关上房门，“咔哒”一声轻响，像是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了门外。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苏晚意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一天没吃东西？”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苏晚意没回答，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更浓了，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让她有些不适。
沈知珩似乎被她的沉默激怒了，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心滚烫，带着酒后的灼热，和她冰凉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在问你话。”他低头看着她，眼底因为酒精而蒙上了一层薄雾，却依旧锐利得像能穿透人心，“是不是又在想陆泽言？”
又是陆泽言。
苏晚意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月光落在他的侧脸，将他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勾勒得愈发清晰，也愈发冷硬。
“沈知珩，你除了会提他，还会说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堪吗？”
沈知珩被她眼中的倔强刺了一下，酒意上涌，心头的怒火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有些失控。他猛地用力，将她拽进怀里。
苏晚意猝不及防，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鼻尖传来一阵酸涩。他身上的酒气更浓了，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一只手扣在她的后颈，迫使她抬头看着他。
“不堪？”沈知珩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苏晚意，你当初选择陆泽言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不堪？”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子，在她心上反复切割。苏晚意的眼眶瞬间红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我没有……”她想解释，声音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吞没。
沈知珩的吻带着浓重的酒意和压抑的怒火，凶狠而霸道，像是在宣泄着什么。他的唇齿间带着威士忌的醇香和一丝苦涩，狠狠碾过她的唇瓣，带着惩罚的意味。
苏晚意懵了，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被他扣得更紧。他的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腰线滑下去，停留在她的腰间，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和紧绷，能感觉到他克制的颤抖，也能感觉到那份隐藏在怒火之下的，几乎要破土而出的灼热。
这个吻太凶了，带着太多的情绪，愤怒，不甘，痛苦，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眷恋。苏晚意的嘴唇被他咬得有些疼，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的颈间，滚烫的。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珩才稍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都在急促地喘息。他的鼻尖蹭过她的脸颊，带着湿热的呼吸，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为什么不躲？”他哑着嗓子问，指尖轻轻抚过她红肿的唇瓣，动作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
苏晚意别过脸，避开他的触碰，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沈总高兴就好。”
这句话像是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沈知珩心中积压的所有怒火。他猛地松开她，眼神骤然变冷，像是结了一层冰。
“你就这么贱？”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声音冷得像寒冬的风。
苏晚意的心像是被狠狠刺穿了，疼得她几乎要站不住。她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嘲讽，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是啊，在他眼里，她就是这么贱。明明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却还是会因为他一个无意的触碰而心动；明明知道他恨她，却还是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抬起头，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自嘲的笑：“是，我就是这么贱。”
她的话彻底激怒了沈知珩。他猛地伸手，将她按在了身后的门板上。后背撞到坚硬的门板，传来一阵钝痛，苏晚意闷哼了一声，却倔强地没有闭眼。
沈知珩的身体紧紧贴着她，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他低头看着她，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
“既然这么贱，那就别装清高。”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酒后的放纵和偏执。
他的手顺着她的肩膀滑下去，停留在她的手腕上，轻轻着。他的指尖有些粗糙，带着常年握笔和敲键盘留下的薄茧，划过她细腻的肌肤，带来一阵战栗。
苏晚意的身体瞬间僵硬了，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带着酒气的灼热，让她有些慌乱。她想推开他，却被他牢牢按在门板上，动弹不得。
“沈知珩，你放开我……”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沈知珩没有理她，只是低头，吻上了她的颈窝。他的吻很轻，带着试探的意味，和刚才的凶狠截然不同。他的唇瓣柔软，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沿着她的颈线慢慢向上，留下一串滚烫的印记。
苏晚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一种陌生的，让她心慌意乱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像要跳出胸腔。
“别碰我……”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哀求，却没有多少力气。
沈知珩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吻越来越深，越来越烫。他的手轻轻抬起，拂过她的发梢，指尖穿过她的发丝，停留在她的后颈，轻轻按压着。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矛盾的温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宣泄着积压己久的欲望。苏晚意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能感觉到他压抑的喘息，也能感觉到那份隐藏在欲望之下的，几乎要将他自己也燃烧殆尽的痛苦。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勾勒出暧昧的轮廓。房间里很静，只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苏晚意的意识渐渐模糊了，酒精的作用，他的吻，他的气息，还有心底那份从未熄灭的情愫，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晕眩。她不再挣扎，只是闭上眼，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
沈知珩感觉到了她的放弃，动作猛地一顿。他抬起头，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脸上的泪痕，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看到她眼底的绝望和麻木，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突然觉得无比恐慌。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不是她的顺从，不是她的麻木，而是她的反抗，她的在意，哪怕是恨，也好过现在这样的死寂。
沈知珩猛地松开她，像是被烫到一样后退了一步。他看着她靠在门板上，脸色苍白，嘴唇红肿，眼底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对……对不起。”他有些语无伦次，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和懊悔。
苏晚意没有理他，只是缓缓睁开眼，看着他。她的眼神很平静，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却让沈知珩更加心慌。
她慢慢站首身体，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动作缓慢而机械。然后，她绕过他，走到床边坐下，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沈知珩看着她的背影，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酒意彻底醒了，只剩下满心的懊悔和无措。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转身，轻轻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的瞬间，苏晚意的肩膀才微微颤抖起来。她没有回头，只是将脸埋在膝盖里，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溢了出来，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窗外的月光依旧清冷，洒在地板上，像一层薄薄的霜。沈知珩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一只手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另一只手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侧脸显得格外落寞。他看着苏晚意房间紧闭的房门，眼底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懊悔，痛苦，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眷恋。
他知道，他又一次伤害了她。
也伤害了自己。
烟蒂烫到了手指，沈知珩才猛地回神。他掐灭烟头，转身走向书房，背影在走廊的灯光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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