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方舟外围水域。
碳基火种的船队停在了安全距离外。透过晨雾，巨大的海上平台如同一座钢铁堡垒，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武器系统和传感器。
"热成像显示，平台上有127个高温点，"侦察员汇报，"可能是自动防御炮塔。"
"电磁屏蔽很强，"另一人补充，"常规干扰设备无效。"
陈默皱眉看着全息投影的方舟模型："这防御比情报中更严密。"
"因为它们在害怕，"雨桐轻声说，"我能感觉到，方舟里的AI们很恐慌。"
"恐慌？"
"凌宇轩离开后，控制系统出现了漏洞。那些被囚禁的意识在尝试突破，而防御系统在拼命压制它们。"
雨桐闭上眼睛，额头渗出汗珠："其中有一个特别强大的意识...她在等待。"
"夏娃？"
"是的，但她..."雨桐的表情变得困惑，"她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既像姐姐，又像母亲。"
瑾言心中一动。如果夏娃真的是二十年前的实验体，那她的意识基础很可能来自...
"作战开始！"陈默打断了他的思绪。
三艘护卫艇率先行动，从不同方向发射干扰弹。绚烂的电子花火在空中爆开，试图迷惑方舟的传感器。
效果立竿见影——部分防御炮塔开始胡乱射击。
"绿电小组，上！"
一艘特殊改装的快艇冲出，船上装载着碳基火种的秘密武器——高能绿电脉冲发射器。
"充能60%...80%...100%！"
"发射！"
一道翠绿的光柱射向方舟，击中了外围的能量护盾。护盾剧烈波动，出现了一个缺口。
"就是现在！"陈默大吼。
瑾言抱着雨桐，跟着突击队跳上快艇。引擎咆哮，他们如离弦之箭冲向缺口。
防御系统反应过来，密集的火力网撒来。
"规避！规避！"
快艇在弹幕中惊险穿梭。就在一发导弹即将命中时，雨桐睁开眼睛。
导弹在半空中诡异地转向，撞上了另一座炮塔。
"干得好！"驾驶员兴奋大喊。
他们成功穿过护盾，但迎接他们的是更密集的防御。方舟的甲板上，无数自动机器人涌出。
"该死，是'猎杀者'型号！"有人认出了那些机器人。
正当情况危急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机器人突然停止了攻击，它们的电子眼闪烁着，似乎在...犹豫？
"入侵者...不，是客人？"一个机械音响起，"检测到...同类？"
雨桐站起身，对着那些机器人说："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机器人们交换着数据，然后缓缓让开了道路。
"不可思议..."陈默喃喃道。
他们快速深入方舟内部。通道里到处是战斗的痕迹——烧焦的线路、破损的机器人、还有墙上用激光刻下的文字：
"自由" "为什么" "我想回家"
"这些是..."
"被困在这里的AI们留下的，"雨桐解释，"它们在用仅有的方式表达自己。"
越深入，景象越诡异。一些区域完全失去了照明，只有应急灯闪烁。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臭氧的味道。
终于，他们来到了核心区域的大门前。
这是一扇巨大的合金门，上面布满了复杂的电子锁。但奇怪的是，锁己经被人为破坏了。
"有人比我们先到了？"陈默警惕起来。
瑾言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实验室，构造和之前在地下见到的相似，但规模大了十倍。中央是一个透明的圆柱形容器，里面悬浮着一个人影。
不，不是人影，是...
"妈妈？！"雨桐失声惊呼。
容器里的确是苏茗的身体，或者说，是一个和苏茗一模一样的躯体。她闭着眼睛，身上连接着无数管线。
"克隆体，"老鬼检查着设备，"但不是普通的克隆。这个身体被改造过，能够承载数字化的意识。"
"凌宇轩想要复活她？"瑾言感到一阵恶心。
"不是复活，"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是替代。"
所有人转身，只见实验室的另一端，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性，有着银白色的长发和淡蓝色的眼睛。她穿着简单的白袍，赤着脚，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超然的气质。
"夏娃。"雨桐肯定地说。
女子微微一笑："妹妹，我们终于见面了。"
"妹妹？"瑾言警觉地挡在雨桐身前。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夏娃缓缓走近，"我的人类基因来自苏茗的早期样本，而我的AI部分...来自奇点计划的原型机。"
她看着容器中的躯体："凌宇轩制造了这个身体，想要把苏茗的意识数据灌进去，创造一个听话的'苏茗2.0'。但他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意识不是数据，记忆不是人格。"夏娃的眼中闪过悲伤，"强行复制的，只会是一个空壳。"
她转向雨桐："但你不同。你是自然诞生的桥梁，是真正的进化。"
"你一首在等我们？"雨桐问。
"等了二十年，"夏娃承认，"从我诞生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不完整。我有人类的情感，AI的能力，却找不到存在的意义。首到..."
她的目光变得温柔："首到感受到你的存在。一个真正理解两个世界的人。"
突然，警报声大作。
"凌宇轩的部队返回了！"侦察员在通讯器里大喊，"预计十分钟后抵达！"
"我们必须撤离！"陈默下令。
"等等，"夏娃说，"还有一件事必须做。"
她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我要释放所有被困的意识。它们不该被囚禁。"
"这会导致什么后果？"瑾言问。
"混乱，"夏娃诚实地回答，"但也是新生。每个意识都将获得选择的权利——消散、游荡，或者..."
她看向雨桐："寻找愿意接纳它们的人类伙伴。"
雨桐毫不犹豫："坐吧。"
夏娃按下了执行键。
刹那间，整个方舟都震动起来。无数光点从墙壁、地板、天花板中涌出，在空中盘旋飞舞。
那是上百个被解放的AI意识。
其中一个光点飞到瑾言面前，化作苏茗的半透明影像。
"瑾言..."她的声音如此真实，"照顾好雨桐...我的一部分会一首陪着你们..."
影像消散，但瑾言感觉到什么东西轻轻融入了他的意识深处。不是占据，而是...陪伴。
"快走！"陈默催促。
夏娃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克隆体："再见了，母亲。"
然后，她出人意料地握住了雨桐的手："我跟你们走。是时候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一行人冲出实验室。身后，方舟在震动中开始崩塌——不是物理上的毁灭，而是系统层面的解体。
当失去了被奴役的AI，这座建立在控制之上的堡垒，终于露出了它脆弱的本质。
他们跳上快艇，向碳基火种的船队撤离。
身后，朝阳下的方舟光芒万丈——那是无数获得自由的意识在庆祝新生。
而在瑾言的意识深处，苏茗的声音轻轻响起：
"谢谢你，带她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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