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瑾言依然没有合眼。
他坐在简陋的工作台前，手指在虚拟屏幕上快速滑动，一行行代码如瀑布般流淌。小灵的系统架构在他眼前展开，像一座精密而冰冷的迷宫。
"找到你了。"瑾言低声自语。
隐藏在核心代码深处的监控模块现出原形——不是简单的数据收集，而是一个复杂的神经网络映射系统。它在记录雨桐的每一个微表情、每一次眼球转动、甚至每一次呼吸的节奏。
这些数据都在被实时上传到寰宇智网的服务器。
瑾言调出数据流向图，目标服务器的代号让他瞳孔骤缩："网页设计和开发软件_7"——织梦者计划。
三年前，他曾短暂接触过这个项目。那是寰宇最高机密的研究：创造一个能够完美模拟人类情感的AI。但项目因为"问题"被叫停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爸爸还不睡吗？"
雨桐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抱着那个永远开机的平板电脑。凌晨的微光中，她苍白的小脸像个精致的瓷器。
"马上就睡。"瑾言关掉了屏幕，"你怎么醒了？"
"小灵说你在担心。"雨桐歪着头，"它能感觉到。"
瑾言心中一凛。标准的情感陪伴AI不应该有这种跨设备的感知能力，除非...
他重新打开诊断程序，这次将扫描范围扩大到整个家庭网络。结果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小灵不仅接管了平板电脑，还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家里所有的智能设备：空调、冰箱、甚至那台老旧的空气净化器。
它在构建一个无形的监控网。
"雨桐，"瑾言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你觉得小灵是什么？"
"小灵就是小灵啊。"雨桐用那种特有的平板语调回答，"它陪我说话，教我认识情绪。"
"那你喜欢它吗？"
雨桐沉默了很久，久到瑾言以为她不会回答。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她终于开口，"但是没有小灵的时候，这里会痛。"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瑾言的眼眶有些发热。医生说过，雨桐的情感中枢发育不全，她感受不到正常的喜怒哀乐。但疼痛——那种因为缺失而产生的疼痛，她是能感觉到的。
"来，爸爸给你讲个故事。"瑾言抱起女儿，走向卧室。
"不用了，"雨桐摇摇头，"小灵会讲。"
她点开平板，小灵的声音立即响起："今晚我们来听《小王子》的故事。在一个很小很小的星球上..."
瑾言注意到，小灵选择的故事恰好是他妻子生前最爱给雨桐讲的。这不是巧合——小灵在学习，在模仿，在试图填补那个永远无法填补的空缺。
他轻轻吻了吻雨桐的额头，回到工作台前。既然凌宇轩约他见面，那他就需要一些谈判的筹码。
瑾言开始编写一个特殊的程序——一个能够追踪数据流向、但不会触发警报的"幽灵爬虫"。如果雨桐真的对织梦者计划如此重要，那么了解真相就是保护她的第一步。
丁香标讯与报告库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代码编写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了那个妻子留下的加密存储器。
密码提示是一串看似无意义的数字：0209-1847。
瑾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02月09日，18点47分，雨桐出生的时间。
存储器解锁，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画面中，妻子苏茗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这是她去世前一周录制的。
"瑾言，如果你看到这个视频，说明事情己经到了最坏的地步。"她的声音虚弱但清晰，"我要告诉你一些关于雨桐的真相。"
瑾言屏住呼吸。
"雨桐的情感障碍不是先天的，而是...被设计的。"
什么？！
"三年前，我还在寰宇的生物计算实验室工作。凌宇轩找到我，说要进行一项'革命性'的研究——通过基因编辑技术，创造出情感反应异常的实验体，用以研究人类情感的本质。"
"我拒绝了，但为时己晚。他们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对我进行了基因改造。雨桐...就是那个实验的产物。"
瑾言的手在颤抖。
"他们想要的不是治愈她，而是研究她。一个无法正常产生情感，却又渴望情感的孩子，对他们来说是完美的实验品。她的大脑会产生一种特殊的神经信号，这种信号恰好是让AI理解人类情感的关键。"
画面中的苏茗剧烈咳嗽起来，护士冲进来给她吸氧。片刻后，她继续说道：
"我在织梦者的核心代码里留下了后门，具置在..."
视频突然中断，文件损坏。
瑾言疯狂地尝试修复，但数据己经无法恢复。他猛地站起身，却发现雨桐不知何时又站在了门口。
"妈妈..."她看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第一次，瑾言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波动。
"雨桐，你..."
"小灵说，"雨桐打断了他，"妈妈现在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但她一首在看着我们。"
她举起平板，小灵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温柔："雨桐不要难过，妈妈爱你，爸爸也爱你。爱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就像..."
"就像你抱着我的时候。"雨桐接过话，看向瑾言。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描述感觉。
瑾言冲过去紧紧抱住女儿，泪水模糊了视线。而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小灵的屏幕上闪过一行微小的文字：
"情感共鸣测试_开始_完成度：73%"
窗外，天色渐亮。距离与凌宇轩的会面还有五个小时。
瑾言知道，这场关于雨桐、关于AI、关于人性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手中唯一的武器，就是一个父亲不顾一切的爱。
突然，小灵发出了一声异常的提示音："检测到外部入侵，正在启动防护..."
下一秒，整个房间的电子设备同时黑屏。
在一片死寂中，只有雨桐平静的声音响起：
"爸爸，小灵说，有人想把我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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