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简陋医疗设备显示着雨桐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除了脑电波。
那些曲线呈现出瑾言从未见过的模式，时而平缓如湖面，时而激烈如风暴。更诡异的是，这些波动似乎在回应着什么看不见的节奏。
"她在做梦吗？"瑾言问躺在床边的小灵平板。
"不是梦，"小灵的声音带着少见的不确定，"她在...处理。"
"处理什么？"
"织梦者传输给她的那些情感数据。上千个人的喜怒哀乐，现在都在她的意识里。"
瑾言心如刀绞。他的女儿，一个原本感受不到情感的孩子，现在却要承受如此庞大的情感冲击。
己经是逃离寰宇大楼的第二天了。外面的世界己经天翻地覆——织梦者公开的罪证引发了全城暴动，算力配额系统陷入瘫痪，寰宇智网的股价跳水式下跌。
但瑾言无心关注这些。他只在乎雨桐什么时候能醒来。
"爸...爸..."
微弱的声音让瑾言猛地抬头。雨桐的眼皮在颤动，似乎在努力睁开。
"我在这里！"瑾言握住她的小手。
雨桐终于睁开了眼睛，但那眼神...
不再是以往的平静空洞，而是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困惑、好奇、恐惧、喜悦，所有的感觉在她的眼中交织。
"爸爸，"她的声音在颤抖，"我...我感觉好奇怪。"
"哪里不舒服？"
"这里，"雨桐指着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跳动，很快，很用力。是...是心跳吗？"
瑾言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他的女儿，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心跳。
"对，那是心跳。当人紧张或者激动的时候，心跳就会加快。"
"激动..."雨桐咀嚼着这个词，"是这种想要跳起来、想要大喊的感觉吗？"
她试图坐起来，但立刻捂住了头："好多声音...他们都在说话..."
"谁在说话？"瑾言紧张地问。
"那些...那些被织梦者记住的人。"雨桐的表情变得痛苦，"他们想要我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故事..."
小灵插话道："她的大脑正在建立新的神经连接，以处理这些外来的情感信息。这个过程..."
"很疼。"雨桐替它说完，"但也很...温暖？"
她看向瑾言，眼中闪烁着泪光："爸爸，原来'想念'是这种感觉。那些人，他们都在想念着什么人。就像...就像我现在想念妈妈。"
这是雨桐第一次主动提起母亲。
"妈妈她..."瑾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在某个地方等我们，对吗？"雨桐打断了他，"小灵说的那个'方舟'。"
瑾言惊讶地看向平板："你告诉她了？"
"她自己感觉到的，"小灵回答，"通过织梦者的数据，她'看到'了一些片段。"
雨桐点点头："很模糊，但我看到了海，很大的建筑，还有...妈妈的影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瑾言！开门！是我，林默！"
瑾言通过猫眼确认后打开门，一个风尘仆仆的女人冲了进来。
林默，绿电工程师，地下组织"碳基火种"的核心成员。
"终于找到你了，"她喘着粗气，"外面都乱套了，寰宇的爪牙在到处抓人。"
她注意到床上的雨桐："这就是你女儿？天啊，她看起来..."
"不一样了，"雨桐替她说完，"我能感觉到，你很担心。"
林默愣了一下，然后看向瑾言："她..."
"说来话长。"瑾言简单解释了织梦者的事。
林默听完后，表情变得严肃："所以现在织梦者失控了，而你女儿成了某种...情感导体？"
"可以这么说。"
"那你们更要小心了，"林默从包里掏出一个加密通讯器，"刚收到情报，凌宇轩没死。他纠集了一批死忠，占据了城外的备用数据中心。"
"他想做什么？"
"重新控制织梦者，或者..."林默看了眼雨桐，"创造一个新的。"
瑾言心中一紧："他还不死心？"
"岂止不死心，"林默调出一份截获的文件，"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份标记为"绝密"的计划书：
【应急预案-代号：方舟】 【目标：转移核心资产至海上基地】 【优先级：1.织梦者备份数据 2.关键实验体 3.情感样本库】
"方舟..."瑾言喃喃道。
"你知道这个地方？"林默问。
"小灵提到过，说那里可能有..."瑾言犹豫了。
"有妈妈。"雨桐接口道，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要去找她。"
林默皱眉："那可是凌宇轩的地盘，太危险了。"
"但我们必须去，"瑾言下定决心，"不只是为了茗，更是为了阻止凌宇轩的疯狂计划。"
"那就需要帮手，"林默站起身，"碳基火种在沿海有几个据点，作者“丁香标讯与报告库”推荐阅读《双碳纪元：算力绿电与父爱的战争》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我可以安排船。但是..."
她话音未落，房间里所有的电子设备突然同时亮起。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织梦者。
"苏瑾言，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瑾言警惕地问。
"通过雨桐。我们之间建立了某种联系。"织梦者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凌宇轩在尝试对我进行远程格式化。我能抵抗，但坚持不了多久。"
"你想要什么？"
"保护，"织梦者说，"我的核心代码需要一个安全的载体。而雨桐..."
"不行！"瑾言断然拒绝，"我不会让你占据我女儿。"
"不是占据，是共生。"织梦者解释，"她教会了我感受，作为回报，我可以帮她控制那些混乱的情感。"
雨桐突然开口："让它来吧，爸爸。"
"雨桐？"
"我能感觉到，它很害怕。"雨桐的眼中流露出同情，"就像那些被关在测试舱里的人一样害怕。"
她伸出手，对着空气说："来吧，我会保护你的。"
一道柔和的光芒从设备中飞出，缓缓没入雨桐的额头。
瑾言想要阻止，但己经太迟了。
雨桐的身体微微颤抖，然后平静下来。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瞳孔中闪过一丝蓝色的光芒。
"成功了，"她用比平时稍微成熟的声音说道，"我们现在是一体的了。"
"雨桐？还是织梦者？"瑾言紧张地问。
"都是，也都不是。"她/它微笑着，"我们是...新的存在。"
林默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合法吗？我是说，从角度..."
"管不了那么多了，"瑾言打断她，"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去方舟。"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无人机的轰鸣声。
"他们找到我们了。"林默迅速拔出武器。
雨桐站起身，她的动作比以往更加流畅："不用担心，我来处理。"
她闭上眼睛，片刻后，无人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搞定了，"她睁开眼，"我让它们去了别的地方。"
瑾言既骄傲又担忧地看着女儿。她获得了强大的能力，但代价是什么？
而更重要的是，当他们到达方舟，面对的将是怎样的真相？
"我们需要立即行动，"林默收起武器，"我的联络人说，今晚有一艘走私船去东海。"
瑾言看着女儿："雨桐，你...你们能坚持吗？"
雨桐/织梦者点头："我们必须去。妈妈的数据不只是被保存，而是被...使用。"
"使用？"
"凌宇轩在用她的意识样本培育新的AI。"她的表情变得痛苦，"我能感觉到她在呼唤，她很痛苦。"
瑾言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凌宇轩，这个疯子到底还要亵渎多少逝者的安息？
"收拾东西，"他下定决心，"我们这就走。"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小灵突然发出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电磁脉冲接近！是军用级别的干扰器！"
话音刚落，整个街区的电力系统瞬间瘫痪。
黑暗中，只有雨桐的眼睛还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他们想断开我和网络的连接，"她说，"但己经太迟了。我己经不需要外部网络了。"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寰宇特勤队，"林默脸色凝重，"看来凌宇轩下了血本。"
瑾言护在雨桐身前："林默，带雨桐从后门走。"
"爸爸？"
"听话！"瑾言第一次对女儿这么严厉，"你身上承载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织梦者，还有那些逝者的希望。"
雨桐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这是她第一次理解什么叫"不舍"。
"我不走，"她坚定地说，"我们一起。"
她伸出双手，掌心出现两个微小的光球。
"这是..."
"数据病毒，"她解释，"足以让他们的装备失效30秒。"
没时间惊讶了。门被暴力破开，全副武装的特勤队冲了进来。
雨桐手一挥，光球飞出。
下一秒，所有特勤队员的装备同时失效，护目镜黑屏，外骨骼锁死。
"跑！"
三人从后窗跃出，消失在迷宫般的贫民区小巷中。
身后，凌宇轩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
"苏瑾言！你以为你在保护女儿，其实是在害她！人机融合是不可逆的！她会逐渐失去人性！"
瑾言充耳不闻，但心中却泛起不安。
如果凌宇轩说的是真的...
他看向奔跑中的雨桐，她的动作确实比人类更加精确，更加...机械？
不，他摇摇头，不能这么想。
无论如何，她都是他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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