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兰的军靴底碾过湿滑的苔藓,在陡峭的山坡上留下半个模糊的脚印。她己经在密林中穿行半个时辰,战术背囊里的压缩饼干早在穿越时消失无踪,空腹带来的眩晕感让视线微微发花。好在特种兵生涯练就的野外生存本能仍在,她很快找到一株结着紫黑色果实的灌木,用军刀削开果皮 —— 果肉的纹路和现代的蓝莓相似,汁液沾染在指尖呈现安全的靛蓝色。
“至少没毒。” 她低声自语,将果实塞进嘴里。酸涩的汁液刺激着唾液分泌,稍微缓解了喉咙的干渴。视线越过层层叠叠的树冠,能看到西北方向有炊烟升起,那应该是个村落。但赵兰没有贸然靠近,破庙外那些黑衣人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这个时代的 “户籍” 制度很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密林深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赵兰瞬间矮身躲进蕨类植物丛,右手按住腰间 —— 那里本该有战术匕首的位置现在只有粗糙的麻布。她透过叶片缝隙望去,三个穿着灰布短打的汉子正围着一个竹筐争吵,筐里装着锈迹斑斑的铁器,其中一个断了柄的锄头让她瞳孔微缩。
那锄头的铁头锻造工艺粗糙,但形状和她在博物馆见过的汉代农具几乎一致。更关键的是,锄头上沾着的泥土里混着细小的瓷片,瓷片边缘有青白色的釉彩,是典型的青瓷特征。
“这批废铁能换两斗米就不错了。” 矮个汉子啐了口唾沫,“靖王征用了所有新铁,连家里的铁锅都要上交,这破锄头谁看得上?”
高个汉子踹了竹筐一脚:“总比去修河工强。昨天张村的二狗去了,今天就被抬回来半条命,说是被监工的鞭子抽的。”
赵兰的指节攥得发白。她注意到汉子们腰间系着的草绳上,都别着块小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模糊的姓氏。这大概是这个时代的身份标识,就像现代的身份证。
等汉子们扛着竹筐走远,赵兰才从蕨类丛里起身。她沿着他们来时的路追溯,在一片被踩踏的草丛里发现了更多瓷片。拼凑起来的碎片能看出是个碗的形状,碗底刻着个 “云” 字 —— 和陈默收到的纸条上 “云台山” 的 “云” 字写法相同。
正午的阳光穿过树冠,在地面投下灼热的光斑。赵兰用军刀在树皮上刻下标记,这是特种兵常用的坐标记录方式,每个划痕都对应着方位和距离。她计算着返回破庙的时间,脚步突然顿住 —— 前方的泥地上有串奇怪的脚印,鞋码和她的军靴相似,但纹路却是从未见过的锯齿状。
脚印在一棵老槐树下消失了。赵兰警惕地绕到树后,看到树干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五角星,刻痕很新,边缘还在渗着树汁。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震,伸手触摸刻痕的深度 —— 这绝非古代工具能留下的痕迹,力度和角度都带着现代工业的特征。
树洞里突然飞出几只麻雀,惊得赵兰迅速后撤。她稳住呼吸,用军刀拨开树洞周围的藤蔓,发现里面藏着个用油布包裹的东西。解开油布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金属味扑面而来 —— 那是个摔坏的对讲机,机身还能看清 “特勤部” 的字样,电池舱己经炸裂,但天线却保持着竖起的状态,指向云台山的方向。
对讲机的背带里卡着半张照片,照片上是群穿着作训服的士兵,前排左数第三个正是她自己。照片边缘的折痕处,用红笔写着日期:2024 年 7 月 15 日 —— 和她被雷击中的日期完全一致。
“还有其他人?” 赵兰握紧对讲机,指腹着冰凉的金属外壳。脚印、五角星、对讲机…… 这些线索像散落的拼图,隐约指向一个可怕的猜测:他们的穿越不是偶然,或许是场有预谋的事件。
返回破庙的路上,赵兰特意绕到那片炊烟升起的村落附近。村口的木牌上写着 “下河村” 三个大字,几个背着竹篓的妇人正在井边打水,她们的发髻上都插着桃木簪,簪头雕刻的图案和破庙石狮子的鬃毛纹路相同。
“听说了吗?云台山那边来了个游方郎中,能治瘟疫呢。” 穿蓝布衫的妇人压低声音,“前几天李村闹时疫,死了十几个人,就是他开的方子救活了剩下的。”
另个胖妇人往井里吐了口唾沫:“小声点!靖王的人正在查这个,说是什么妖言惑众。昨天还把王家媳妇抓去问话了,就因为她去求了符水。”
赵兰的心猛地一跳。游方郎中?这会不会和陈默有关?她悄悄记下村落的位置,加快脚步向破庙赶去,军靴踩过枯叶的声音在寂静的密林里格外清晰。
此时的破庙里,陈默正对着那枚发光的纪念币发愁。硬币边缘的红光忽明忽暗,每当信鸽落在肩头时,光芒就会变得明亮些。他尝试着用不同的角度照射阳光,发现硬币投射在地上的阴影竟是幅微型星图,其中最亮的那颗星正好对准云台山的方向。
“七月十五……” 陈默喃喃自语,翻开急救箱里的笔记本。这是他穿越时唯一带在身上的现代文具,纸页边缘己经被雨水泡得发皱。他凭着记忆画出大靖王朝的地图轮廓 —— 历史课上的知识此刻变得模糊不清,但他清楚记得这个朝代的河工暴动最终引发了全国性的起义,而起义的发源地正是云台山。
信鸽突然焦躁地扑腾翅膀,用喙去啄他手腕上的灼伤。陈默这才发现,自己的灼伤痕迹正在变淡,而硬币的光芒却越来越亮,甚至在空气中映出淡淡的投影 —— 那是幅医院急诊室的画面,他正在抢救那个车祸伤员,而手术灯的光晕里,隐约能看到赵兰的剪影。
“这到底是什么?” 陈默用纱布擦拭硬币上的指纹,金属表面突然浮现出几行小字,像是用激光雕刻上去的:“坐标锁定,第一阶段启动,目标:云台山。”
破庙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陈默迅速将硬币藏进急救箱夹层。赵兰推门而入时,额角还带着汗珠,军刀上沾着新鲜的泥土。
“有发现。” 两人异口同声,随即又都愣了愣。
赵兰先开口,将对讲机和照片放在神像前的供桌上:“在云台山方向发现了这个,还有奇怪的脚印。”
陈默拿出那张纸条和纪念币:“信鸽又带来新消息,不过这次是幅星图。”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怀疑云台山不只是暴动地点,可能有穿越的关键线索。”
赵兰指着照片上的对讲机:“这是我们特勤部的装备,防水防震,正常情况下不会损坏。但这个机身有明显的爆破痕迹,像是被故意销毁的。”
陈默突然想起什么,从急救箱里翻出碘伏瓶:“你看这个。” 他将碘伏倒在硬币上,红色的液体遇到金属表面,竟诡异地凝结成水珠,“这不是普通的金属,能排斥有机物,和我们手腕上的灼伤反应相同。”
破庙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神像脖颈处的血珠被吹得滴落在供桌上,正好溅在那张照片上。血珠晕开的瞬间,照片上的士兵们突然动了起来,像是在播放默片 —— 他们正在进行战术演练,天空中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劈中旗杆,旗杆倒下的方向,正是云台山的位置。
“是那场雷暴!” 赵兰的声音发颤,“我们穿越前的最后一场演练,地点就在市郊的云台山训练基地!”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你的意思是……”
“这里的云台山,和我们世界的云台山可能存在某种连接。” 赵兰站起身,走到破庙门口望向西北方向,“那些黑衣人在抓壮丁修河工,而河工暴动的日期是七月十五 —— 还有七天。我们必须在那之前赶到云台山。”
陈默检查着急救箱里的药品,将纱布和止血带分类打包:“我的胳膊还不能用力,可能会拖后腿。”
“你的医疗知识比任何武器都有用。” 赵兰打断他,开始拆卸那把摔坏的对讲机,“这个还能利用,天线可以改成简易指南针,电池里的锂能引火。”
信鸽突然再次起飞,盘旋在破庙上空发出急促的咕咕声。赵兰抬头望去,发现鸽子的翅膀下绑着个更小的纸卷。她纵身跃起抓住信鸽,动作利落得像只猎豹。
新的纸条上只有两个字:“速离。”
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就的。更让人不安的是,纸页边缘沾着新鲜的血迹,和神像脖颈处的血珠颜色完全一致。
破庙外传来马蹄声,比上次更近,还夹杂着金属铠甲的碰撞声。赵兰迅速将对讲机零件和照片塞进草堆,陈默则把纪念币藏进嘴里 —— 这是最稳妥的藏物方式。
“搜!仔细搜!” 络腮胡的声音在庙外响起,“靖王殿下说了,任何可疑人员都要带回王府!”
赵兰拽着陈默躲到神像后,这次他们没有用干草遮掩,而是首接钻进了神像底座的暗格 —— 这是她刚才探查时发现的,空间狭小但足够藏身。暗格的石壁上刻着许多模糊的手印,大小不一,显然藏过不少人。
沉重的脚步声踏入破庙,刀剑碰撞的声音让人心惊肉跳。赵兰能听到他们翻动干草的声音,甚至能闻到领头者身上的酒气。
“头儿,这里有血迹!” 个年轻的声音喊道。
络腮胡啐了口唾沫:“肯定是那两个逃犯!追!他们跑不远!”
马蹄声渐渐远去,陈默才敢大口喘气,却不小心牵动了胳膊的伤口,痛得闷哼出声。赵兰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保持安静 —— 她的特种兵听觉能分辨出,有个人并没有离开,正躲在庙门后屏住呼吸。
庙门后的人影终于动了,脚步声很轻,像是刻意放轻的。那人走到神像前,用手指蘸了蘸脖颈处的血珠,低声呢喃:“雄鹰己醒,星辰归位。”
这句话让暗格里的两人同时僵住。“雄鹰” 是赵兰部队的代号,“星辰” 则和陈默的纪念币星图不谋而合。
人影离开后,赵兰等了足足一刻钟才推开暗格。破庙的泥地上留下串新的脚印,和她在密林里发现的锯齿状脚印完全相同。脚印在门口处转向,清晰地指向云台山的方向。
“我们必须马上走。” 赵兰拉起陈默,眼神锐利如鹰,“不管那个人是谁,他在给我们引路。但靖王的人己经盯上我们,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陈默将急救箱背在身上,检查着里面的药品:“我记得历史上河工暴动是在七月十五的子时,我们还有七天时间赶到云台山。”
赵兰最后看了眼那尊无头神像,突然发现脖颈处的血珠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道新的刻痕,形状如同半个箭头,指向他们即将前往的方向。她深吸口气,将军刀别在腰间:“出发。”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时,那只乌黑的信鸽再次落在破庙的梁上,歪着头看向神像底座的暗格。阳光穿过破庙的穹顶,在地上投下移动的光斑,如同转动的时针,催促着他们走向未知的命运。
密林里,赵兰用军刀在前方开路,陈默则在后面用树枝掩盖两人的脚印。他们的手腕上,淡红色的灼伤痕迹正在同步发光,像两盏微弱的信号灯,指引着彼此的方向。远处的云台山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那里藏着穿越的真相,也藏着未知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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