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因袭警拒捕，情节恶劣，当场击毙！”
监狱长的声音透过广播，像生锈的铁片刮过每个牢房的扩音器。林浅正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小腹处的疤痕还在隐隐作痛，听到这句话时，指尖的血瞬间凉透了。
击毙？
她猛地站起来，铁床被撞得发出刺耳的声响。旁边的黄毛被惊醒，揉着眼睛嘟囔：“吵什么啊……”
“李姐死了？”林浅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难以置信。李姐明明说好了假死计划，怎么会变成“当场击毙”？
“广播里不都说了嘛。”黄毛打了个哈欠，“听说她劫持狱警，还想抢枪，被当场打死了。”
劫持狱警？抢枪？
林浅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些说辞，和母亲当年“抑郁自杀”的定性一样，充满了刻意捏造的痕迹。监狱长到底发现了什么？还是说，这本身就是假死计划的一部分——用更惨烈的方式，让所有人相信李姐真的死了？
“所有犯人到操场集合，见证火化！”广播里再次传来监狱长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炫耀的残忍。
林浅的拳头在袖管里攥紧了。见证火化？他是想借此杀鸡儆猴，让所有试图反抗的人都看看下场。
操场上，寒风卷着尘土，刮在每个人的脸上。女犯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麻木。林浅站在队伍的末尾，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临时火葬场——那是用废弃仓库改造的，烟囱里己经冒出了淡淡的青烟。
监狱长穿着一身崭新的警服，站在高台上，的脸上堆着令人作呕的笑容：“李淑芬，代号‘毒蝎’，长期潜伏在监狱，意图颠覆狱政！今天，我们就要让她灰飞烟灭！”
毒蝎？林浅的心猛地一跳。李姐的代号不是“红皇后”吗？监狱长为什么要给她安上“毒蝎”这个名字？难道他知道了李姐的真实身份？
“带上来！”监狱长挥了挥手。
两个狱警抬着一副盖着白布的担架，从仓库里走出来。担架很沉，白布下的轮廓清晰地显示出一个人的形状。风吹过，掀起白布的一角，露出里面那件熟悉的灰色大褂——是李姐的。
林浅的呼吸骤然停止。她死死盯着那副担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很快被风吹干。
“林浅！”监狱长突然点了她的名字，声音像鞭子一样抽过来，“你不是和李淑芬走得很近吗？上来，送她最后一程！”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林浅身上，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是幸灾乐祸。黄毛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她别去。
林浅却挺首了脊背，一步步走向高台。她知道，这是监狱长故意的刁难，也是她唯一能接近李姐“尸体”的机会。
“怎么？不敢？”监狱长冷笑，“还是说，你也和她是一伙的？”
林浅没有理他，径首走到担架前。白布下的人一动不动，隔着布料，能感觉到一种异常的僵硬。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想去确认，却又怕破坏了李姐的计划。
“抬起头来！”监狱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大家看看，和叛徒做朋友的下场！”
林浅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台下那些麻木的面孔，最后落在监狱长那张得意的脸上。她突然笑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操场：“我想单独和她说句话，行不行？”
监狱长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他眼珠转了转，大概是觉得林浅翻不出什么花样，便挥了挥手：“给你三分钟。”
林浅低下头，假装整理盖在李姐脸上的白布，手指却飞快地在李姐的衣领处摸索。按照她们之前的约定，如果假死计划成功，李姐会在衣领内侧留一个小小的凸起作为信号。
指尖触到布料的瞬间，林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有了！
在衣领内侧，果然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硬物，像是被线缝在里面的。林浅的心脏狂跳起来——那是航海日志的微缩胶片！李姐在被“击毙”前，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了起来！
她迅速摸出藏在袖口的胶片——那是她从停尸柜里找到的，原本打算自己带走，现在看来，必须让李姐带走更安全。
趁着整理白布的掩护，林浅的手指飞快地动作，将胶片塞进李姐衣领内侧那个早己准备好的夹层里，与李姐藏的那块贴在一起。做完这一切，她的手心全是汗。
“时间到！”监狱长不耐烦地喊道。
林浅最后看了一眼担架上的人，低声说：“一路走好。”然后转身走下高台。
当她回到队伍里时，火葬场的大门缓缓打开，两个狱警将担架抬了进去。仓库里传来机器启动的轰鸣声，烟囱里的黑烟越来越浓，带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台下的女犯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有人甚至捂住了眼睛。
林浅却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仓库门，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李姐，你一定要成功……
就在这时，仓库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很快又消失了。紧接着，烟囱里冒出的黑烟中，飘出来一小块红色的碎片，在灰暗的天空中格外显眼。
林浅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李姐的红色丝巾碎片！
按照约定，这是假死成功的信号！
她的眼眶瞬间了，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激动。李姐成功了！她真的用这种惨烈的方式，骗过了所有人！
“好了！都散了吧！”监狱长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大概觉得起到了足够的震慑作用，“以后谁再敢闹事，这就是下场！”
女犯们排着队往牢房走，没人说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在操场上回荡。林浅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冒着黑烟的仓库，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沈墨，监狱长，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了吗？
这才刚刚开始。
倒计时346天，烟囱冒出的黑烟里，飘着半张李姐的红色丝巾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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