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铁窗透着青灰色的光，林浅被冻醒时，指尖还攥着李医生塞来的纸条。纸上的字迹己经被汗水洇得发花，但“红色丝巾”西个字像烙铁般烫在她的视网膜上。牢房外传来狱警换岗的脚步声，她迅速将纸条揉成纸团塞进嘴里，喉结滚动间，粗糙的纸边刮得食道生疼。
“今天要是出不去，这就是你的葬身之地。”眼镜蛇蹲在对面铺位，用磨尖的牙刷柄在墙根刻下最后一笔。歪歪扭扭的正字排了三行，那是她们计算等待时间的方式，每一笔都浸着血和汗。
林浅扯了扯身上的囚服，布料上还沾着昨天故意蹭上的碘伏——为了让脸色看起来更憔悴。她摸了摸小腹，那里的疤痕下藏着U盘，像块滚烫的烙铁。李姐假死那天，火化炉的浓烟裹着半片红丝巾飘向天空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她猛地咬住嘴唇，血腥味在舌尖炸开。
“放心，”她对眼镜蛇笑了笑，眼角的淤青（前天故意撞墙弄的）让笑容显得格外狰狞，“沈墨想亲眼看着我死，就绝不会让我死在牢里。”
七点整，狱警准时来提人。镣铐锁住脚踝的瞬间，林浅故意趔趄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那是她凌晨用冷水浇出来的效果。走廊尽头的镜子映出她的模样：颧骨突出，嘴唇干裂，原本清亮的眼睛蒙着层灰雾，活脱脱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啧啧，这才两年就成这样了？”押解的狱警嗤笑一声，手里的电棍在掌心敲出轻响，“也是，得了白血病，神仙也救不了。”
林浅垂着眼没说话，指甲却悄悄掐进掌心。昨天送饭的杂役说漏了嘴，监狱里己经传遍了她“命不久矣”的消息。沈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她像条丧家之犬，在绝望中被拖出牢笼，再被他亲手捏死。
囚车驶出监狱大门时，林浅透过铁栏看见了远处的法院尖顶。两年前，就是在那座白色建筑里，沈墨用伪造的证据和眼泪，亲手将她送进了地狱。阳光突然刺破云层，晃得她睁不开眼，恍惚间竟看见母亲站在台阶上，穿着她最喜欢的米白色风衣，手里捧着束白玫瑰。
“妈……”她下意识地伸手去够，指尖却只碰到冰冷的铁栏杆。
“老实点！”狱警的电棍戳在她后颈，电流瞬间窜遍全身，“待会儿开庭要是敢耍花样，有你好受的！”
林浅蜷缩在车厢角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愤怒。母亲坠楼时的眼神，父亲在ICU里挣扎的模样，李姐被电击枪击中时迸出的血花……这些画面像碎玻璃扎进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疼。
她从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过去不是，现在更不是。
假释听证会的法庭比两年前的审判庭小了一半，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木头味和消毒水味。林浅被搀扶着坐上轮椅时，目光第一时间扫过旁听席——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坐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指间夹着支没有点燃的雪茄。
是沈墨的特助，陈峰。两年前，就是他带着人闯进林家，查封了所有账目。
主审法官敲下法槌时，林浅的指定律师才匆匆赶来。男人顶着浓重的酒气，领带歪在一边，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块烫手山芋。“林小姐，”他压低声音，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待会儿法官问什么你答什么，千万别多嘴。沈先生那边……己经打点好了。”
林浅扯了扯嘴角，露出半截惨白的牙齿：“打打点好让我死得痛快点？”
律师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去和检察官低声交谈。林浅注意到，他递过去的文件袋鼓鼓囊囊，封口处还沾着根金色的头发——和林梦常用的那款染发剂颜色一模一样。
“被告人林浅，”法官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金属的冷硬，“你的律师提交了保外就医申请和相关医疗证明，声称你患有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情况危急，是否属实？”
林浅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她按照事先和李医生排练过的语气，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是……医生说，我可能活不过半年了。”
“反对！”检察官突然站起来，手里的文件摔在桌上发出巨响，“法官大人，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份医疗证明的真实性！被告人入狱前身体健康，家族也无白血病病史，为何偏偏在此时发病？这很可能是她为了逃避刑罚策划的骗局！”
林浅的心跳漏了一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来了，沈墨果然留了后手。他就是要让这场听证会变成公开处刑，让她在绝望中乞求他的“仁慈”。
“反对有效。”法官推了推眼镜，“请检察官出示证据。”
检察官按下投影仪的按钮，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致命玫瑰暗夜重生 大屏幕上突然出现周医生（沈墨的私人医生）的证词录像。男人穿着白大褂，镜片后的眼睛透着精明：“根据我的初步检查，林浅确实有贫血、皮下出血等症状，但这些都可以通过药物伪造。要确诊白血病，必须进行骨髓穿刺检查，而监狱方面以‘病人身体虚弱’为由，拒绝了我的要求。”
旁听席传来窃窃私语，陈峰的嘴角勾起抹若有若无的笑。林浅的律师满头大汗，拿着手帕不停擦着脸，根本不敢抬头看法官。
“林浅，”法官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你为何拒绝骨髓穿刺？”
林浅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她没有看法官，而是转向旁听席，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因为监狱长说……只要我乖乖听话，他就会让我‘体面’地离开。要是做了穿刺，查出什么不该查的……”
话音未落，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蜷缩成虾米状。藏在舌下的血浆趁机咬破，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滑落，滴在白色的囚服上，像一朵朵骤然绽放的血花。
“医生！快叫医生！”律师吓得跳起来，却被检察官按住。
“别装了！”检察官冷笑，“这种小把戏骗得了谁？”
就在这时，法官的书记员突然匆匆跑进来，在法官耳边低语了几句。法官的脸色骤变，猛地看向投影仪。书记员迅速操作着电脑，原本显示周医生证词的屏幕突然切换画面——出现的竟是监狱长和陈峰在办公室密谈的监控录像。
“……沈先生说了，只要把林浅的保外申请压下去，那五百万就打到你账户上。”陈峰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清晰地回荡在法庭里。
监狱长那张的脸笑得像朵菊花：“放心，我己经安排好了，保证让她在牢里‘病逝’，神不知鬼不觉。”
画面突然切换，出现监狱长和化验员李医生的对话。“……那份白血病报告做得逼真点，事成之后，你女儿的手术费我包了。”“可是监狱长，伪造医疗证明是犯法的……”“犯法？在这里我就是法！”
整个法庭鸦雀无声，连掉根针都能听见。陈峰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雪茄掉在地上。检察官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浅趴在轮椅上，肩膀微微颤抖。没人看见，她垂在轮椅两侧的手，正死死攥着口袋里的U盘——这段监控，是李姐假死前提早布置在监狱长办公室的针孔摄像头拍的，也是“红皇后”承诺的最后一张牌。
“这……这是伪造的！”陈峰突然站起来，声音都在发颤，“法官大人，这是污蔑！是栽赃陷害！”
法官没理他，目光落在屏幕右下角的落款上——红皇后。这个名字像道惊雷，劈开了法庭上空的阴霾。林浅的心脏猛地一跳，想起父亲记事本上的话：“红皇后在阁楼第三块砖后”。
“鉴于出现新的证据，”法官敲下法槌，声音异常严肃，“本庭怀疑林浅在狱中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且其病情确实需要进一步治疗。经合议庭讨论，现作出如下判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批准被告人林浅保外就医，由社区矫正机构进行监视居住。即刻生效。”
法槌落下的瞬间，林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迟来的正义——哪怕这正义带着伪装，带着算计，带着血淋淋的代价。
“不！这不可能！”陈峰疯了一样冲向法官席，却被法警死死按住。他挣扎着回头看林浅，眼神怨毒得像要吃人，“林浅！你等着！沈先生不会放过你的！”
林浅没有看他，只是慢慢抬起头，望向窗外。阳光穿过玻璃照在她脸上，暖得有些不真实。她想起李姐被推进火化炉时，那半片飘向天空的红丝巾；想起眼镜蛇塞给她卫生巾时，耳根泛起的红晕；想起父亲打火机里那句“她被注射了”……
这些碎片拼凑成一条通往地狱的路，而她，正一步步从地狱爬回来。
被推出法院时，林浅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那里不仅有U盘，还有李医生给的地址——城郊旧仓库区，三号库房。按照约定，会有人在那里等她，带着能让她赎回红宝石胸针的钱，和新的身份证明。
阳光刺眼，她眯起眼睛，看见街角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张陌生男人的脸，他朝她举了举手里的红色丝巾。
林浅的心脏猛地一跳。
倒计时338天，林浅被推出法院，阳光照在她脸上，她悄悄握紧口袋里的U盘——李姐的假死计划成功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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