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公寓的防盗门在身后撞上时，发出生锈合页摩擦的刺耳声响。林浅站在玄关，指尖还残留着钥匙上的铜绿味道。这是一栋建于九十年代的老式居民楼，墙皮剥落的楼道里贴着泛黄的小广告，电梯轿厢的内壁布满划痕，角落里堆着别人丢弃的旧家具——沈墨倒是“贴心”，选了个既符合“监视居住”规定，又方便他布控的地方。
“林小姐，这是房门钥匙和社区的联系卡。”送她来的社区矫正工作人员将一个牛皮纸信封递过来，眼神里带着程式化的同情，“每周三下午记得去报到，不要擅自离开本市，我们会不定期上门核查。”
林浅接过信封，指尖触到纸张里夹着的硬物——是个微型定位器，和监狱长当年塞进她衣领里的那款一模一样。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谢谢，我知道了。”
工作人员走后，林浅反手锁上门，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她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路灯光线，一寸寸扫视这个不到六十平米的一居室。
客厅的窗帘是深棕色的绒布，拉得严严实实，却在靠近轨道的地方留了道几厘米宽的缝隙——正好能让对面楼的人看清室内动静。沙发扶手的缝隙里卡着根黑色电线，线头被巧妙地藏在抱枕套里。最显眼的是电视柜上的那盆绿萝，叶片朝着墙角的方向倾斜，花盆里的土壤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林浅的目光落在天花板的烟雾报警器上。那东西的角度微微向下倾斜，镜头正对着房间中央——两年前在监狱的禁闭室里，她见过同款设备，当时监狱长就是通过它，看着眼镜蛇把她按在马桶里呛水。
“沈墨，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冰冷的嘲讽。
她走到窗边，假装整理窗帘，指尖却在缝隙处停顿。对面楼三楼的某个窗口，有微弱的红光一闪而逝——是相机的长焦镜头反光。林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转身走向卧室。
卧室的陈设简单得像旅馆：一张旧木床，一个掉漆的衣柜，梳妆台上摆着廉价的塑料梳子和镜子。镜子边缘有个不易察觉的小点，在光线下泛着金属光泽。林浅拿起梳子，假装梳头，余光却在镜中捕捉到那小点的位置——正对着床头。
她放下梳子，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的瞬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衣柜深处的隔板松动了，轻轻一敲就发出空洞的回响。林浅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到一个冰冷的圆柱体——是针孔摄像头，镜头正对着床的方向。
所有的摄像头都安装在隐蔽却能覆盖全屋的位置，显然是专业人士的手笔。林浅冷笑一声，将摄像头拆下来扔进垃圾桶——这只是个诱饵，真正的监控设备绝不会这么容易被发现。
她走到梳妆台镜前，开始卸妆。动作缓慢而细致，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卸妆棉擦过脸颊，露出额头那道狰狞的疤痕——是在监狱里被致幻剂折磨时，撞墙留下的纪念。疤痕从眉骨延伸到发际线，像一条丑陋的蜈蚣。
“沈墨，你看清楚了吗？”林浅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墙壁的力量，“这道疤，是你给我的第一份‘礼物’。我每天都看着它，提醒自己别忘了你和林梦做过的事。”
她凑近镜子，指尖抚摸着疤痕边缘：“你以为把我放出来，就能看着我像丧家犬一样死去？你错了。静澜先生的故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我会活着，活得比谁都好，然后一点一点，把你们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加倍还给你们。”
镜中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红，像凝固的血。林浅盯着那道疤，仿佛看到了父亲倒在ICU时的眼神，母亲坠楼时的裙摆，李姐被电击枪击中时迸出的火花。
“等着我。”她轻声说，关掉卧室的灯。
夜色渐深，整栋楼陷入沉睡。林浅躺在床上，眼睛睁着，在黑暗中适应了很久，终于看清了天花板角落的微光——是隐藏在空调出风口里的摄像头，红外夜视功能正亮着。
她等了大约一个小时，首到确认监控那头的人放松警惕，才悄悄起身。从枕头下摸出白天买的牙膏，挤在指尖，踮着脚走到各个监控点前，小心翼翼地将牙膏涂在镜头上。白色的膏体堵住了视线，却不会损坏设备——她要让沈墨知道，她己经发现了，只是暂时不想拆穿。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床边，蹲下身子。床板的缝隙很大，用手指抠住边缘轻轻一抬，就露出了下面的空间。林浅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微型录音笔——是离开监狱前，眼镜蛇硬塞给她的，里面录着张兰指证沈墨绑架女儿、胁迫她虐待自己的全部证词。
她将录音笔藏在床板的夹层里，用一根头发丝做了标记。这是她从监狱带出来的唯一武器，也是张兰和女儿最后的希望。
“小雅，阿姨一定会救你出来。”她在心里默念，重新盖好床板。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林浅的心猛地一跳，摸出来一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晚八点，老地方见。”
老地方？林浅皱起眉。她没有和任何人约过见面。
正疑惑时，床板下突然传来微弱的电流声。林浅的呼吸瞬间屏住，猛地蹲下掀开床板——录音笔正在自动播放！
是误触了开关？还是设置了定时播放？
不等她反应，李姐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来，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卧室里：“浅浅，如果你能听到这段录音，说明你己经安全出来了。记住，红皇后的下一个接头点在……”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打断了。林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颤抖着按下播放键，却只有一片沙沙的电流声。
李姐说的接头点在哪里？是谁打断了录音？
她重新检查录音笔，发现机身有被撞击过的痕迹——可能是刚才藏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触发了这段被加密的录音。
林浅的心跳得飞快。李姐假死成功后，一首没有消息，这段录音是她目前唯一的线索。红皇后的接头点……会是父亲记事本里提到的阁楼吗？还是李姐曾经提过的旧仓库？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林浅盯着那道光，突然想起离开法院时，穿红色丝巾的男人比的手势——食指指向左上方，重复了三次。
左上方……老城区的方向？
她握紧录音笔，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不管接头点在哪里，这都是她联系国际刑警、找到李姐的唯一机会。
倒计时335天，录音笔突然自动播放，里面传出李姐的声音：“红皇后的下一个接头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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