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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崩溃边缘

小说: 玄灵七乡界   作者:左城宫紗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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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门虚掩着,显然是被匆忙打开的。门外是一条僻静狭窄的青石板小巷,两侧是高高的院墙,平日里罕有人至。此刻,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晨风吹过墙头枯草的细微声响。

她会去哪?我心念急转。以徐青梦现在崩溃绝望的状态,加上她对赵天虎那份被污名化扭曲的“愧疚”…难道是去青阳镖局?!

这个念头让我心头一紧!她去找赵天虎?那无疑是羊入虎口!那个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少东家,现在恨不得生吞了她!

我立刻朝着通往青阳镖局方向的小巷深处追去。脚步放轻,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没追出多远,就在一个堆放着破旧箩筐的墙角阴影里,看到了那个蜷缩着、瑟瑟发抖的身影。

是徐青梦!

她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灰扑扑的粗布衣裙,头上戴着一顶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宽檐旧斗笠,显然是乔装打扮过的。但此刻,她蹲在墙角,双臂紧紧抱着膝盖,身体缩成一团,像一只被世界遗弃的小兽,斗笠下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青梦!” 我快步上前,低声唤道。

听到我的声音,她猛地一颤,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斗笠下,那张曾经高傲明艳的脸庞此刻苍白得吓人,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泪水糊了满脸,几缕散乱的发丝黏在额角和脸颊,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徐家大小姐的矜贵模样?只有无尽的痛苦、绝望和崩溃。

“是…是你…” 她看清是我,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被巨大的痛苦淹没。她猛地低下头,将脸更深地埋进膝盖里,声音破碎哽咽,语无伦次:“别管我…你走…让我去…让我去找他…说清楚…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你要去找谁?赵天虎?” 我蹲下身,尽量让声音放得平缓,“你觉得他现在会听你解释吗?他只会用更难听的话羞辱你!”

“不…不是的…” 徐青梦拼命摇头,斗笠都歪斜了,露出她满是泪痕的脸,“是我…是我害了爹娘…害了青璃…害了整个徐家…”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眼中充满了深入骨髓的自责和痛苦,“是我!是我太蠢!太要强!我…我想做出成绩…想让爹娘看看…我不比青璃差…我不想一辈子活在妹妹的光环下…”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所以…所以当那个自称是宗门管事的人…找到我…说能给我一条‘财路’,帮我拿到几家大商行的长期订单…我就…我就信了!我鬼迷心窍…帮他们…帮他们倒腾家里的东西…我以为…以为是在帮家里…是在证明自己…” 她泣不成声,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结果…结果东西没了…他们翻脸了…说我事情败露…徐家饶不了我…让我先‘避避风头’…我就傻乎乎地跟他们躲到了那个…那个老鼠洞里…”

她的话语如同凌迟,一刀刀割开所有不堪的真相和悔恨。

“是我引狼入室…是我害得自己被囚禁…害得爹娘担心…害得你和青璃为了救我差点没命…现在…现在又因为我…那些谣言…害得徐家名声扫地…害得青阳镖局翻脸…害得桑田被毁…害得青璃被逼得要…要被交出去…” 她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巷子外冲,“都是我的错!我要去找少东家!我要告诉他真相!是我蠢!是我活该!不关徐家的事!要杀要剐冲我来!不能再连累家里了!”

她此刻的状态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和绝望里,根本听不进任何话!眼看她就要冲出巷口,暴露在可能路过的行人视线中!若是被人认出她就是徐青梦,和一个“野男人”在僻静小巷拉扯,那“奸情”的谣言就彻底坐实了!

“徐青梦!冷静点!” 我心中大急,一个箭步上前,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入手处一片冰凉,她纤细的手臂在剧烈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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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让我去!” 徐青梦如同受惊的兔子,拼命挣扎,泪水飞溅,“别拦我!让我去赎罪!”

她的挣扎力道不小,但此刻心神崩溃,身体早己虚弱不堪。我用力将她往回拉,顺势将她颤抖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双臂如同铁箍般牢牢锁住她,不让她再往前一步。

“别做傻事!” 我在她耳边低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现在去,除了送死和让谣言成真,没有任何用处!只会让徐家雪上加霜!”

被我紧紧抱住,徐青梦所有的挣扎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力气。她身体一僵,随即彻底软了下来,像个被戳破了的气球,所有的倔强和冲动都化作了无边无际的委屈和绝望。她将脸深深埋进我的胸口,双手死死抓住我背后的衣料,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压抑了许久的悲恸如同山洪般爆发出来!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想让爹娘失望…不想被青璃比下去…” 她在我怀里放声痛哭,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我的前襟。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被命运捉弄的委屈,被自己愚蠢行为反噬的痛苦,以及对整个家庭因她而陷入绝境的巨大负罪感。她的身体在我怀中剧烈地颤抖、抽搐,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悔恨都哭出来。

小巷里寂静无声,只有她压抑不住的、如同小兽哀鸣般的哭声在回荡。我抱着她冰凉颤抖的身体,感受着她汹涌的泪水和那份深入骨髓的无助,心中五味杂陈。之前的厌恶和疏离,在这份彻底的崩溃和绝望面前,似乎也变得无足轻重。她只是一个被虚荣和压力蒙蔽了双眼,最终被恶人利用、付出了惨痛代价的可怜女子。

好在,她不再挣扎。只是靠在我怀里,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要将灵魂都哭出来。

我不敢耽搁,此地不宜久留。等她哭得稍稍脱力,抽噎声渐弱,我立刻打横将她抱起。她的身体很轻,像一片失去了所有重量的羽毛,软软地靠在我怀里,斗笠早己滑落,露出那张苍白憔悴、布满泪痕的脸。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双手依旧无意识地紧紧攥着我的衣襟,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我抱着她,迅速而谨慎地沿着僻静的小巷返回徐府后门,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徐青梦的闺房内,气氛凝重。徐青梦被我轻轻放在铺着锦缎的绣床上,她依旧闭着眼,脸色苍白,身体蜷缩着,像一只受尽惊吓的小猫,双手依旧死死攥着我的袖口一角,不肯松开。徐夫人坐在床边,拿着温热的湿毛巾,心疼又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女儿脸上的泪痕和污迹,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徐青璃和徐青青站在一旁,看着大姐这副失魂落魄、脆弱不堪的模样,眼中都充满了担忧和难过。

徐正峰站在床尾,背对着众人,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沉重和疲惫。他看着床上那个失去了所有骄傲和光芒的女儿,良久,才长长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尽的懊悔和自责。

“都怪我…” 徐正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苍老感,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床上蜷缩的身影,“怪我这个做爹的…太粗心…只顾着外面的生意,只顾着…青璃修炼的事…却从来没好好问过你…你想要什么…你在想什么…”

他走到床边,伸出手,似乎想摸摸女儿的头,却又停在半空,眼中充满了痛楚:“要是…要是爹早知道,你心里那么在意…那么想做出成绩给我们看…爹…爹就不会让你去管那些铺子…就不会让你…被那些豺狼盯上…钻了空子…害了你自己…也害了这个家…”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迟来的、沉痛的父爱和深深的自责。

徐青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攥着我袖口的手指又收紧了几分,紧闭的眼角,无声地滑落两行清泪。房间里,只剩下徐夫人压抑的啜泣声和徐青梦微弱的、如同梦呓般的抽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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