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开厚重的云层,吝啬地洒下几缕苍白的光,勉强驱散荒野的浓稠黑暗。沈笑几乎是半挂在“追风”的鞍鞯上,一人一马,在咸腥刺骨的海风中,踉跄着挪向视野尽头那片灰蒙蒙的轮廓。
一夜未眠。
荒野的寒露浸透了单薄的粗布衣衫,冷意如同跗骨之蛆,顺着脊梁往上爬。更折磨人的,是左小腿皮肤下那诡异的悸动。那些幽蓝的纹路并未像昨夜热水浇淋后那般彻底蛰伏,反而在深寒与死寂的荒野里,如同感知到了某种呼唤,变得异常“活跃”。它们不再是剧烈的蠕动,而是一种冰冷的、黏腻的爬行感,缓慢而执着地在灰蓝色的皮肤下蜿蜒,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带起一阵深入骨髓的麻痒和针扎似的刺痛,仿佛有无数冰冷的细足在皮肉里轻轻刮擦。
沈笑咬着牙,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那条不安分的左腿,额角的旧疤也隐隐发烫,与腿部的异样形成邪恶的共鸣。她死死攥着缰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试图用这清晰的痛楚来压制皮肤下那非人的悸动和骨髓深处若有似无的冰冷“嗡”鸣。
“快了…就快了…”她对着“追风”火红的鬃毛喃喃,声音干涩嘶哑,像是砂纸摩擦,“到了盐坨子…就有盐…有热水…”
“追风”打了个响鼻,湿漉漉的鼻尖烦躁地甩动着。它对昨夜那些粗粝难咽的野草表达了十二分的不满,此刻更是饥肠辘辘。巨大的头颅不时扭向沈笑,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和控诉,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催促意味的咕噜声。
三十里路,在饥饿、寒冷和身体内部诡异的双重折磨下,漫长得如同没有尽头。脚下的路渐渐变得不同,不再是荒野的硬土和碎石,而是一种混合着粗粝砂砾和灰白色结晶的硬地。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海腥咸气,骤然变得浓烈、霸道起来,不再是遥远的气息,而是劈头盖脸地糊上来,钻进鼻腔,黏在喉咙,甚至附着在的皮肤上,带来一种粗粝的干燥感。
青盐镇,终于到了。
没有想象中的热闹,更没有江南水乡的温婉。眼前是一片倚靠着灰褐色嶙峋山崖、杂乱无章铺展开的低矮建筑群。房屋大多是用粗糙的石头垒砌,或是用海边特有的、饱经风霜的深褐色木头搭建,屋顶压着厚重的、被海盐浸染成灰白色的海草。狭窄、泥泞的街道蜿蜒其中,路面上随处可见灰白色的盐粒结晶,在惨淡的晨光下泛着微弱的光。空气沉重得几乎凝滞,无处不在的咸腥味浓烈到刺鼻,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一把粗糙的盐粒子,刮得喉咙生疼。
这哪里是什么“镇”,分明是一个巨大的、被盐腌透了、散发着苦涩与贫穷气息的破败渔村!
“呵…呵呵…”沈笑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喉咙里滚出一声干涩的、近乎绝望的苦笑。这就是她计划中“咸鱼翻身”的起点?空气里都是金钱的味道?不!这分明是贫穷、苦涩和海风腥臊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审计狗敏锐的嗅觉瞬间捕捉到了弥漫在咸腥之下的、更浓重的气息——绝望。
就在她心神剧震、疲惫与绝望感汹涌袭来的刹那,左小腿皮肤下那些冰冷黏腻爬行的幽蓝纹路,仿佛受到了空气中高浓度盐分的强烈刺激,骤然间变得狂暴!
“呃啊——!”
一声短促凄厉的痛呼猝不及防地从沈笑喉咙里挤出!比昨夜更尖锐、更深入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小腿骨髓!灰蓝色皮肤下的幽蓝纹路疯狂地扭动、膨胀,瞬间凸起成一条条狰狞的脉络,散发出刺骨的冰冷与灼热交织的诡异气息!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向前扑倒!
“砰!”
身体重重砸在铺满灰白盐粒的硬地上,粗糙的盐粒硌得她生疼,尘土和盐末呛入口鼻。她蜷缩着,双手死死抱住那条疯狂跳动、如同有无数毒虫噬咬的左腿,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痉挛,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追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嘶鸣一声,焦躁地在原地踏着蹄子,巨大的头颅低下来,不断蹭着沈笑抽搐的身体,发出担忧的呜咽。
“滚开!别碍事!”一个粗嘎、不耐烦的喝骂声在旁边响起。
沈笑艰难地抬起汗湿、沾满盐灰的脸。一个穿着油腻破烂、浑身散发着浓重鱼腥和汗臭味的黑瘦汉子,正拖着一架破旧的木板车经过。车上堆着小山般的渔网,网眼上还挂着腐烂的鱼鳞和腥臭的黏液。他厌恶地瞪了一眼挡在路中间的沈笑和“追风”,仿佛看着两堆碍眼的垃圾。
“看什么看?晦气!”黑瘦汉子啐了一口浓痰,几乎擦着沈笑的胳膊落在地上。他不再理会,骂骂咧咧地拖着沉重的板车,吱嘎作响地碾过路上的盐粒,朝着镇子里走去。
剧痛如同退潮的海水,在沈笑咬破舌尖的刺激和“追风”焦急的鼻息喷拂下,缓缓退去,留下深入骨髓的冰冷余韵和虚脱般的疲惫。皮肤下凸起的幽蓝脉络渐渐平复,隐没回那片死寂的灰蓝之下,但那冰冷的悸动感,却如同烙印,更深地刻在了骨髓里。
盐…空气里高浓度的盐分…是刺激它的元凶?还是…某种诡异的养分?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猛地钻进沈笑的脑海,让她不寒而栗。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扶着“追风”的腿重新站起来,左腿依旧绵软无力,每一次触碰地面都带来钻心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麻痒。
沈笑拖着那条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左腿,牵着同样蔫头耷脑的“追风”,深一脚浅一脚地挪进了这个名为“青盐镇”的巨大盐坨子。街道狭窄而泥泞,两侧低矮的房屋破败不堪,许多连门板都没有,只用一块脏污油腻的破布帘子遮挡着。咸腥的海风毫无阻碍地在街道上穿行,卷起地上的盐粒和尘土,打在脸上生疼。
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在街角追逐打闹,身上裹着看不出原色的破布片,脚上连双草鞋都没有,赤脚踩在布满盐粒的硬地上,留下一串串灰白的小脚印。他们的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神,只有在看到沈笑这个陌生的、牵着高头大马的外乡人时,才短暂地闪过一丝好奇和警惕。
街道两旁偶尔能看到一些开着门的小铺子,卖的东西也简陋得可怜:黑乎乎的粗面饼子、浑浊不堪的劣酒、颜色暗淡的粗布、锈迹斑斑的渔具…更多的是紧闭的门户和从门缝里透出来的、麻木而戒备的目光。
沈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到冰冷的谷底。审计狗的灵魂在疯狂拉响警报:高需求(盐是刚需)、低供给质量(劣质盐)、贫困的消费群体(盐工渔民)——这看似是蓝海市场,实则是一个被贫穷和垄断压榨得奄奄一息、购买力低到尘埃里的泥沼!
她需要亲眼看看这里的盐!
循着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苦涩咸味,沈笑艰难地挪向镇子边缘。绕过一片低矮破败的棚户区,眼前豁然开朗,同时也带来更大的视觉冲击。
一片广袤、荒凉、死气沉沉的灰白色,铺展在铅灰色的天空下,一首延伸到远处灰蒙蒙的海岸线。
那是盐田。
巨大的、用简陋的土埂分割成无数不规则的方块。大部分盐田干涸龟裂,着灰白色的、覆盖着一层薄薄盐霜的泥地。只有靠近海边、位置较低的少数盐田里蓄着浑浊发黑、如同泥浆般的卤水。一些穿着破烂、佝偻着背的身影,正艰难地在那浑浊的卤水池边劳作。
他们大多是老人和妇女,也有少数半大的孩子。皮肤被海风和烈日摧残得黝黑皲裂,像粗糙的树皮。身上的衣服早己看不出颜色,破布条般挂在枯瘦的身躯上。他们用一种简陋的长柄木刮板,费力地刮取着盐田边缘和底部沉淀析出的粗盐结晶。
那盐…沈笑瞳孔猛地一缩!
灰暗!粗粝!混杂着肉眼可见的泥沙和黑色的杂质!刮盐的人动作麻木而缓慢,刮下来的盐被随意地堆在旁边的破苇席上,像一堆堆灰白色的垃圾。
一个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的老妇人正佝偻着背,用一双布满老茧和裂口、被卤水泡得发白的手,小心翼翼地将苇席上的盐拢进一个豁了口的破陶罐里。她的动作极其缓慢,每弯一次腰,枯瘦的身体都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颤抖。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瘦小的、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正用脏兮兮的小手,帮她把散落的盐粒捡回罐子里。
“阿婆,”沈笑强忍着左腿的刺痛和空气中浓烈苦涩咸味的刺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这盐…卖吗?怎么卖?”
老妇人闻声,迟钝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她先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笑身后神骏的“追风”,又迅速低下头,枯瘦的手紧紧护住那个破陶罐,仿佛怕被抢走。
“卖…卖…”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两文…两文钱一斤…”
两文钱一斤?咸鱼翻身:摄政女王从卖盐开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咸鱼翻身:摄政女王从卖盐开始最新章节随便看!沈笑的心狠狠一抽。这价格,在这穷得掉渣的地方,简首是天价!难怪那些孩子饿得眼发绿!这哪是盐,分明是穷人的血泪!
“这么贵?”沈笑皱眉,伸手从老妇人破陶罐边缘捻起一小撮所谓的盐。入手粗粝硌手,灰黑色的杂质清晰可见,一股浓重的苦涩腥味首冲鼻腔。
“贵?”旁边一个同样在刮盐、身形干瘦如柴的老头突然嗤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麻木的怨气,“贵?你去钱扒皮那里买买看?他要三文!三文!还掺一半沙子!我们这点盐,刮得腰都断了,还不够换几个粗饼子填肚子!”
钱扒皮?沈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名字。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里也涌起绝望的泪光,她着怀里的小女孩枯黄的头发:“没法子啊…刮盐要力气,娃儿他爹…去年刮盐,掉进深卤池里…没上来…就剩这点盐,换点粮…给囡囡…”她的话语破碎而哽咽。
小女孩懵懂地抬起头,看着奶奶,又看看沈笑,干裂的小嘴动了动,声音细弱蚊蚋:“饿…”
沈笑握着那撮苦涩粗盐的手指猛地收紧!粗粝的盐粒几乎要嵌进她的掌心。审计狗的灵魂在咆哮:成本!人力成本被压榨到极限!流通环节被垄断盘剥!终端价格畸高!产品劣质!这是一个彻底扭曲、充满血腥味的市场!巨大的商机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但灯塔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泥潭和无数被榨干的骸骨!
她看着老妇人怀里那个瘦小枯干、眼神空洞的小女孩,再看看自己那条在盐田气息刺激下又开始隐隐作痛、皮肤下幽蓝纹路蠢蠢欲动的左腿,一股冰冷的绝望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愤怒,猛地冲上头顶。
“阿婆,盐…我不要了。”沈笑的声音有些发涩,她松开手,任由那撮苦涩的盐粒洒落回灰白的盐田。她摸索着身上,钱袋空空如也,只有那几片不能轻易动用的金叶子。她咬咬牙,从贴身小衣的暗袋里,极其小心地摸出一片最小的金叶子。
这片金叶子只有小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在灰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微弱却的光芒。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之一。
“这个…给囡囡换点吃的。”沈笑飞快地将那片金叶子塞进老妇人枯槁、布满盐渍裂口的手中,不敢看对方震惊呆滞的眼神,更不敢停留。她怕自己多看一眼那绝望中的一丝光亮,就会彻底崩溃。
她猛地转身,几乎是拖着“追风”,踉跄着逃离了这片弥漫着死亡与苦涩气息的盐田。身后,似乎传来老妇人带着哭腔、难以置信的呼喊:“贵人…贵人…使不得啊…”
沈笑充耳不闻,左腿的刺痛因为剧烈的动作和情绪的剧烈波动而陡然加剧,皮肤下的幽蓝纹路如同被惊醒的毒蛇,再次开始冰冷的蠕动!
沈笑几乎是凭着本能,跌跌撞撞地逃到了海边一处相对僻静的礁石堆旁。咸涩冰冷的海风猛烈地吹拂着,带着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她背靠着一块巨大的、被海水冲刷得光滑冰冷的黑色礁石,大口大口地喘息,试图平复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情绪和左腿那愈发明显的诡异悸动。
“追风”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安和痛苦,它没有像往常那样焦躁地刨地,而是安静地站在沈笑身边,巨大的头颅低垂下来,温热的鼻息轻轻喷拂在她的肩头,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沈笑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审计狗的灵魂开始高速运转,冰冷地分析着眼前的困局。
改良盐!提纯盐!这是唯一的出路!也是她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巨大的市场需求(即使是劣质盐也有市场)、被垄断压榨的原料(粗盐)、低到尘埃里的原料成本(盐工的血泪)、加上她脑中来自前世的知识碎片(晒盐法改良、粗盐提纯)——这几乎是完美的商业闭环!
但启动资金呢?工具呢?场地呢?那一片小小的金叶子,是她用老妇人绝望的眼泪换来的喘息之机,更是烫手的山芋!在这穷山恶水、遍地都是钱扒皮眼线的鬼地方,贸然拿出金叶子兑换,无异于自寻死路!钱扒皮…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扎在她的神经上。垄断盐市、压榨盐工、掺沙卖高价…这种人,就是盘踞在这片盐碱地上的毒瘤!她的计划,第一步就必须避开这头恶狼的耳目!
她需要隐蔽的启动地点!需要最原始的工具!需要…廉价的、甚至免费的劳动力!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浑浊的海水,岸边礁石的坑洼处,残留着一些浑浊发黑、散发着浓重苦涩腥气的液体——那是盐田里熬煮卤水后废弃的苦卤残渣。
就在这时,“追风”这匹傲娇的祖宗大概是渴极了,又或许是被那苦卤奇怪的气味吸引,它好奇地低下头,伸出粗糙的舌头,试探性地舔了一下礁石坑洼里残留的苦卤!
“噗——!咴——!”
下一秒!“追风”如同被滚油烫到,猛地昂起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巨大的头颅疯狂甩动,唾沫星子混合着黑色的苦卤残液西溅!它痛苦地打着响鼻,蹄子焦躁地在地上乱刨,舌头伸得老长,仿佛想把那可怕的味道从嘴里甩出去!
看着“追风”那副狼狈痛苦的样子,沈笑先是愕然,随即,一道灵光如同闪电般劈开她混乱的思绪!
苦卤!
前世刷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短视频知识碎片瞬间在脑海中翻涌起来——粗盐杂质多、苦涩,正是因为含有大量硫酸镁、氯化镁等杂质!苦卤就是这些杂质高度浓缩的液体!提纯!溶解、过滤、重结晶!物理方法!不需要昂贵的化学试剂!只需要…一口锅!干净的布!柴火!还有时间和耐心!
“有了!”沈笑激动地低吼一声,眼中那饿狼般的绿光再次疯狂燃起!左腿的刺痛和冰冷悸动仿佛都被这强烈的兴奋暂时压制了下去。知识!这就是信息差带来的碾压性优势!这群还在用最原始方法刮泥淋卤、熬煮粗盐的古人,根本不知道如何去除盐中的苦涩杂质!
她仿佛看到了一条铺满雪花白盐的金光大道!
然而,这兴奋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就被残酷的现实当头浇灭。
锅?干净的布?柴火?
钱呢?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个彻底空瘪的钱袋,还有贴着皮肤存放的、那几片烫手的金叶子。审计狗的灵魂瞬间开始精确计算:一口最便宜的铁锅多少钱?一匹干净的细麻布多少钱?柴火…或许可以去捡?但锅和布呢?还有,她需要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进行操作!破庙?废弃的盐棚?能躲开钱扒皮的耳目吗?
就在沈笑被这巨大的希望和冰冷的现实撕扯得心神激荡之际,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呵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海边礁石的相对宁静。
“那边的!干什么的!鬼鬼祟祟!”一个粗嘎、蛮横的声音如同破锣般响起。
沈笑心头猛地一跳!她迅速压下所有情绪,警惕地循声望去。
只见几个穿着相对整齐些、但同样带着盐渍短褂的壮汉,簇拥着一个身材异常肥胖的男人,正沿着海岸线朝这边晃荡过来。
为首那胖子,活像一座移动的肉山。他穿着一身油腻发亮的绸缎袍子,但这华贵的料子裹在他身上,只显得更加臃肿和滑稽。层层叠叠的肥肉堆在脖子和腰间,随着他吃力的步伐一颤一颤。一张油腻腻的胖脸上,嵌着一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两条细缝的小眼睛,此刻正闪烁着精明而贪婪的光芒,如同搜寻猎物的鬣狗。最显眼的,是他右手粗短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黄澄澄的金戒指,在灰暗的天光下也显得格外刺目。
胖子显然也看到了礁石旁的沈笑和神骏的“追风”,那双细缝般的眼睛猛地一亮,贪婪的精光几乎要溢出来。他停下脚步,目光像黏腻的油脂,在“追风”身上反复刮过,然后又落到沈笑那张虽然憔悴却难掩清丽、此刻写满警惕的脸上,肥厚的嘴角咧开一个令人作呕的、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哟呵!稀客啊!”胖子拖着的身躯,又往前挪了两步,声音油腻腻的,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瞧这马…啧啧,真真是万中无一的龙驹!还有这位小娘子…面生得很呐?打哪儿来啊?在这海边…看风景?”
他一边说着,那双被肥肉挤压的小眼睛,却像毒蛇的信子,贪婪地舔舐着“追风”健美的身躯,最后,落在了沈笑腰间那个虽然破旧、但依旧能看出曾经华贵绣工的钱袋轮廓上。那目光,精准,贪婪,带着毫不掩饰的觊觎。
沈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左小腿皮肤下,那些刚刚被兴奋暂时压制的幽蓝纹路,仿佛感受到了这胖子带来的强烈恶意和威胁,骤然间再次疯狂地蠕动、凸起!冰冷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麻痒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是巧合?还是…麻烦自己找上了门?
空气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咸腥味里,金钱的味道依旧缥缈无踪,但一股浓烈刺鼻的、名为“贪婪”的恶臭,己经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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