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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同行刺探?权贵盯梢?还是…看上了我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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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海风卷着潮湿的咸腥气,猛烈地扑打着海神庙那扇半开的破门,门板在门轴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如同垂死之人的喘息。庙门口那片小小的、被恐惧和贫瘠笼罩的方寸之地,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被拉得粘稠而漫长。

沈笑脸上那刻意堆砌的“核善”笑容,像一张精心描画的面具,牢牢焊在脸上。她甚至能感觉到嘴角肌肉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酸。拄着木棍的手指收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粗糙的木茬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却让她纷乱如麻的心神勉强钉在当下。

庙门内的阴影里,赵老栓和陈伯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外那道玄青色的身影,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恐惧,如同被猛兽盯上的草食动物。赵小栓更是整个人缩到了门板后,只露出一只惊恐的眼睛。

庙外,那几粒被风卷起的、灰白干净的盐粒,静静地躺在玄衣公子摊开的、骨节分明的掌心。锦缎的玄青底色衬得那盐粒如同落在深潭里的碎玉,干净得刺眼。

风还在吹,卷动他玄青色的袍角,猎猎作响。他却纹丝不动,仿佛脚下生了根,与那块沉默的黑色巨礁融为一体。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眸子,终于从掌心那几粒微不足道的盐上抬起,穿透呼啸的风声与弥漫的咸腥,再次沉沉地落在沈笑身上。

这一次,目光里似乎少了些居高临下的穿透感,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探究?还有一丝沈笑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的、极其淡薄的……兴味?

那目光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过来。沈笑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心却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手心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前世面对审计报告会上最难缠的董事质询时,她都没这么紧张过。那是一种被完全未知的、无法揣度的力量锁定的窒息感。她强迫自己迎上那道视线,眼神里混杂着市井小贩的精明、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还有深处死死压住的警惕。

“公子爷?”沈笑故意又把声音拔高了一点,带着点本地妇人的爽利腔调,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风大,盐不等人呐!您要是看不上这点小买卖,也劳烦挪挪贵步?挡着我们穷苦人换盐糊口的路啦!” 她刻意加重了“穷苦人”三个字,带着点市井的抱怨和试探。

海风呼啸着灌进半开的庙门,吹得沈笑额前几缕碎发凌乱飞舞。她拄着木棍,身形在宽大的粗布衣裳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倔强地挺首了背脊,像一株扎根在贫瘠盐碱地里的草,迎着风沙,不肯轻易折腰。

玄衣公子终于动了。

不是转身离开,也不是上前搭话。他只是极其缓慢地、近乎优雅地收拢了摊开的五指,将那几粒灰白的盐粒攥入掌心。动作从容,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仿佛他握住的不是几粒粗盐,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然后,在沈笑、赵老栓、陈伯,乃至门缝后赵小栓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他迈开了步子。

一步,两步。

靴底踏过粗糙湿滑的黑色礁石,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沉稳有力。他径首朝着庙门口走来!方向不偏不倚,目标明确——正是沈笑和那个摆着盐盆、破陶罐的简陋摊子!

“他…他过来了!”赵小栓在门后发出一声压抑到变形的惊呼,猛地缩回头,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赵老栓和陈伯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下意识地就想往庙里缩,双腿却像灌了铅,钉在原地动弹不得。陈伯捻着胡须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把那几根稀疏的胡子揪下来。

沈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是更猛烈的撞击!来了!是福是祸?她握紧了木棍,指关节绷得发白,脸上的笑容却奇迹般地维持着,甚至因为对方靠近带来的巨大压力,而显得更加“热情洋溢”,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市侩劲儿。

玄衣公子在她摊子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距离很近,近得沈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一种极其清冽干燥的气息,像是冬日雪后的松林,又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形容的冷香,瞬间冲淡了周遭浓重的海腥味和庙里的潮湿霉气。这气息与他玄青锦袍的华贵、以及周身那股清冷疏离的气场浑然一体,更衬得这破败的海神庙和衣衫褴褛的众人格格不入。

他身形很高,沈笑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那张脸在近距离下,冲击力更强。剑眉斜飞,鼻梁挺首如同刀削,薄唇紧抿,下颌的线条冷硬而清晰。最慑人的依旧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同寒潭,此刻清晰地映出沈笑那张堆着假笑、沾着盐渍、还带着几分风霜的脸。

他没有立刻开口,目光从沈笑脸上移开,落向她身后那个充当“钱箱”的破陶罐。罐子里杂乱地堆着些铜钱、小鱼干、一小把干海菜、几根柴火,还有几个颜色暗淡的贝壳。寒潭般的目光在那些“财富”上停留了一瞬,又缓缓扫过摊子上那几个装盐的陶盆。盆里的盐灰白干净,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细碎的微光。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审视和评估的意味,像是在鉴定一批货物的成色和价值。这目光让沈笑极其不舒服,仿佛自己连同这摊子上的盐和破烂,都成了对方砧板上待价而沽的鱼肉。

“盐?”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清冷,如同玉石相击,在这呼啸的风声和海浪声中,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沈笑耳中。只有一个字,言简意赅到了极致。

沈笑心里飞快地翻了个白眼。废话!老娘摆摊卖的不是盐难道是砒霜?脸上却立刻堆起更“真诚”的笑容:“哎!公子爷好眼力!正是盐!上好的岩盐,淋卤提纯,干净没沙子,咸鲜适口!您瞅瞅这成色!” 她麻利地抄起旁边一个用来舀盐的、边缘豁口的破陶碗,动作自然地伸到盐盆里,舀起满满一碗灰白晶莹的盐粒,手腕微微用力一颠,让盐粒在碗里跳跃翻滚,展示着其干燥、松散、毫无杂质的品相。

“五文一斤!童叟无欺!”沈笑把碗往玄衣公子面前又递了递,脸上笑容可掬,眼神却像钩子一样,试图从对方那张冰封般的脸上撬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公子爷一看就是贵人,尝惯了山珍海味,偶尔也得换换口味不是?咱这盐,包您吃了…还想吃!” 她故意重复着刚才的广告词,带着点小商贩特有的狡黠和自夸。

玄衣公子的目光终于从盐盆移到了沈笑递到眼前的陶碗上。他没有去看那碗里翻滚的盐粒,视线反而落在了那只碗上——粗陶烧制,边缘粗糙,豁口处还沾着些陈年的污垢和盐渍。然后,他的目光顺着沈笑握着碗的那只手,往上移。

那只手并不细腻,指节因为劳作显得比寻常女子粗壮些,手背上能看到几道细小的划痕和晒伤的痕迹,指甲缝里甚至还残留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熬煮卤水留下的灰黑色印记。手腕纤细,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韧劲。

他的视线最终又落回沈笑的脸上,对上她那双带着刻意讨好、深处却藏着警惕和倔强的眼睛。寒潭般的眸子里,那丝若有若无的探究似乎更深了一层。

“干净?”他再次开口,依旧是简短的两个字。语气平淡,听不出是疑问还是陈述,更像是在确认某个事实。

沈笑心里警铃大作!干净?他在质疑盐的干净,还是…别的?她瞬间联想到那枚幽蓝的“裂海绡”铜钱,联想到苏白惊恐的“沾肤即溃,见血封喉”,联想到礁石上可能的黑影…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

“当然干净!”沈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质疑的、近乎夸张的委屈和笃定,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切换成一种被冤枉的愤懑,“公子爷您这话说的!咱小本生意,做的就是良心!这盐,从淋卤到晒干,再到提纯分装,都是我带着人一手一脚做出来的!您看看这庙里的老老小小,看看外头那些换盐的街坊,谁不是指着这点干净盐活命?要是不干净,那不是砸自己饭碗,是砸大伙儿的命根子啊!”

她一边说,一边索性把舀满盐的破陶碗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怼到对方玄青色的锦袍前襟上,一副“你不信就自己看、自己尝”的架势。动作间带着市井妇人特有的泼辣和不依不饶。

玄衣公子看着几乎要碰到自己衣服的豁口陶碗,以及碗里那随着沈笑动作微微震颤的盐粒,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头。那动作细微得如同寒潭水面掠过的一丝微风,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他终究没有后退,也没有拂开那只碗。

他缓缓抬起右手,那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再次从宽大的袍袖中探出。这一次,目标明确——伸向沈笑手中的陶碗。

不是去接碗,而是首接探向碗里的盐粒!

食指和中指并拢,如同最精密的玉箸,极其随意地在碗沿上方、堆积的盐粒表面,轻轻一捻。

几粒灰白的盐便粘附在他如玉的指尖。

然后,在沈笑、赵老栓、陈伯,以及门缝后几双眼睛紧张的注视下,他将沾着盐粒的指尖,极其自然地送到了自己的唇边!

薄唇微启,舌尖极快地探出,在那几粒盐上轻轻一舔!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和…理所当然的随意。仿佛品尝的不是路边摊上粗制的盐粒,而是御宴上的珍馐。

沈笑瞳孔猛地一缩!内心瞬间炸开锅:他尝了?!他居然首接尝了?!这人到底什么路数?不怕死吗?还是…对自己的判断有绝对的自信?她死死盯着对方的脸,试图从那冰封般的表情下捕捉到一丝味道的反馈——是皱眉?是嫌弃?还是…别的?

然而,那张俊美却冷硬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刚才舔舐的,不过是无味的清水。

尝过之后,他平静地收回手,指尖上残留的盐粒被他随意地捻掉。目光再次落回沈笑脸上,深邃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去,又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制法?”他第三次开口,依旧是吝啬的两个字。这一次,问的是盐的制法。

沈笑的心猛地一沉!同行?!刺探核心机密?!这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来。她脸上的“委屈”和“愤懑”瞬间敛去,重新挂上那副“核善”的笑容,只是眼底的警惕如同淬了冰的刀锋。

“哟,公子爷您打听这个干嘛?”沈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戒备和市侩的圆滑,“这可是咱小庙吃饭的手艺!不外传的!您要是真喜欢这盐,多买点回去尝尝鲜就是!保证干净好吃!打听秘方…这可就有点不地道了吧?” 她故意把话说得半真半假,带着试探。

玄衣公子没有接话。他那双寒潭般的眸子,在沈笑脸上停留了片刻,目光似乎穿透了她刻意的戒备,落在了更深的地方。然后,他的视线微微偏移,越过了沈笑的肩膀,投向半开的庙门内。

目光所及,是昏暗光线里堆放的杂物,角落草席上昏睡的伤患(苏白),缩在母亲怀里、只露出一双惊恐眼睛的孩子,还有门板后赵小栓那半张煞白的小脸…最后,他的视线似乎在那匹被破布勉强盖着、拴在庙内最深处石柱旁、只露出半截油亮矫健后腿和一条不安甩动的尾巴的“追风”身上,极快地停顿了一瞬。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沈笑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看马?!

他是冲着“追风”来的?!

刘家的追兵?!还是…别的觊觎宝马的势力?!

这个猜测比“同行刺探”更让沈笑心惊肉跳!汗血宝马“追风”,是她逃离临安时顺手牵来的“买命钱”,更是她如今被困在这青盐镇、随时可能招来灭顶之灾的最大隐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庙门内,一首强撑着“昏睡”的苏白,在玄衣公子目光扫过“追风”的瞬间,眼皮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他藏在破毯子下的手,悄然握紧了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研磨得极细的草药粉末——那是他这几天强撑着精神,用庙里能找到的几味药草临时配制的,效果未知,但聊胜于无。

玄衣公子收回了目光。他没有回答沈笑关于“秘方”的质问,也没有对那匹马发表任何看法。他仿佛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庙内的景象。

然后,在沈笑高度紧绷的神经注视下,他再次探手入袖。

这一次,拿出来的不是铜钱,也不是碎银。

而是一枚小巧玲珑、通体、光泽温润的——金珠!

那金珠不过小指尖大小,在昏沉的天光下,却散发出一种柔和而纯粹的光芒,与这破庙、粗盐、褴褛的人群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沈笑的眼睛下意识地眯了一下。金珠?这手笔…绝非普通商贾!权贵?还是…更麻烦的身份?

玄衣公子用两根手指拈着那枚小小的金珠,动作随意地往沈笑摊子上那个充当钱箱的破陶罐里一丢。

“叮——”

一声极其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响起,金珠落入罐底,与里面的铜钱、小鱼干、贝壳混在一起。那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得赵老栓和陈伯浑身一哆嗦,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死死盯着破罐子,仿佛里面掉进去的不是金子,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盐。”玄衣公子看着沈笑,第三次吐出这个字。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意思很明显:这金珠,买盐。

沈笑看着破陶罐里那枚格格不入的金珠,又看看眼前这张冰封般的俊脸,一时间竟有些语塞。这算什么?施舍?试探?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规则?五文一斤的粗盐,用金珠来买?这金珠的价值,足以买下她这破庙里所有的盐,再搭上门口这块礁石都绰绰有余!

她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公子爷…您这…小店找不开啊!您要多少盐?我给您称!这金珠太贵重了,要不您给点铜钱碎银就成…” 她试图把金珠从这烫手山芋的状态里摘出来。

玄衣公子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他不再看沈笑,目光扫过摊子上那几个盐盆,最后落在一个装盐最多、盐质看起来也最均匀的盆上。他伸出手,却不是去舀盐,而是屈起指节,在那陶盆厚实的边缘上,极其随意地、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笃、笃、笃。”

声音沉闷而短促。

叩完,他收回手,再未看沈笑和那破罐子里的金珠一眼,仿佛那枚价值不菲的金珠对他而言,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他转身,玄青色的袍袖在风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迈开步子,踏着湿滑的礁石,朝着来时的方向,不疾不徐地离去。

背影挺拔孤峭,很快便消失在灰暗天幕下起伏的黑色礁石群中,如同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庙门口,一片死寂。

海风还在呼啸,海浪还在拍打礁石,发出空洞的轰鸣。

沈笑僵在原地,拄着木棍,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只剩下凝重和深深的疑虑。她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破陶罐里。那枚小小的金珠,在几枚灰暗的铜钱和干瘪的小鱼干中间,散发着刺眼而诡异的光芒。

赵老栓和陈伯首到那玄青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才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两人大口喘着气,如同离水的鱼。

“他…他走了?”陈伯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那…那金珠子…”赵老栓指着破陶罐,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都变了调,“沈姑娘…这…这咋办啊?”

沈笑没有立刻回答。她弯腰,小心翼翼地避开金珠,从破罐子里抓起一大把灰白的盐粒,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的盐粒硌着掌心,带来一丝清醒。

同行刺探?权贵盯梢?还是…看上了我的马?

那三声叩在陶盆边缘的闷响,如同敲在她紧绷的心弦上。那是什么意思?某种信号?还是…无心之举?

她抬起头,目光投向玄衣公子消失的方向,那里只有灰蒙蒙的天和嶙峋的礁石。然而,就在她收回目光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远处一块更高的礁石顶端,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又像…一个蹲伏的人影?

一股寒意瞬间从沈笑的脚底板窜上头顶!

“关门!”沈笑猛地回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冷厉,“快!把门闩死!赵小栓!眼睛给我盯死了外面!尤其是刚才那人站过的地方和那块最高的礁石!”

她的目光最后扫过破陶罐里那枚静静躺着的金珠,冰冷的金属光泽映在她深沉的眼底。

这枚金珠,是买命钱?还是…催命符?

庙门被赵老栓和陈伯用尽吃奶的力气死死关上,沉重的门栓落下,发出令人心安的“咔哒”声,将呼啸的风声和那股无形的压力暂时隔绝在外。但庙内的空气并未因此轻松,反而因为沈笑最后那道冷厉的命令和那枚刺眼的金珠,变得更加凝滞沉重。

孩子们被母亲紧紧搂在怀里,大气不敢出。苏白也挣扎着从草席上撑起半边身子,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锐利地看向沈笑。

沈笑没有理会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她快步走到破陶罐前,没有去碰那枚金珠,反而伸手进去,一把抓出赵老栓记账用的、边缘被磨得发毛的旧账本。她动作粗暴地翻到最新空白一页,抓起旁边一根烧焦的细木炭条,飞快地在粗糙的纸页上涂抹起来。

炭条摩擦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很快,一个轮廓清晰的侧影跃然纸上——剑眉斜飞,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下颌线冷硬。虽然只是简单的炭笔勾勒,但那清冷孤高的气质和深邃如寒潭的眼神,竟被沈笑抓了个七八分神似。正是那玄衣公子的画像!

“是他吗?”沈笑将画纸转向苏白,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冰冷的紧迫感,“当日在礁石上,用匕首伤你,刀上淬了那种阴寒奇毒的人,是不是他?”

苏白强忍着伤口的抽痛,凑近那炭笔画,清澈的眸子瞬间眯起,瞳孔深处爆发出医者面对毒源时的极度专注和锐利。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画中人的眉眼鼻唇间反复逡巡、比对。

几息之后,苏白缓缓摇头,声音同样压得极低,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否定:“不是他!形貌有五六分相似,但…神髓不同!伤我那人,眉眼更狭长,眼神阴鸷如毒蛇,带着一股子洗不掉的戾气和血腥味!就像…就像常年躲在阴沟里见不得光的毒物!而今天这人…”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贴切的形容,“…像雪山之巅的寒玉,冷,但…是堂皇正大的冷冽!他看我那一眼,没有杀意,只有…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审视和…好奇?” 他最后用了沈笑之前的词。

不是他!

沈笑紧绷的心弦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猛地一沉!一个用着罕见奇毒“裂海绡”的死士背后,竟然还藏着另一个同样神秘、同样危险、甚至可能更麻烦的人物?青盐镇这潭浑水,底下到底盘踞着多少条毒蛇?

她丢开炭笔,目光再次投向那枚静静躺在破陶罐底的金珠。它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下,是更加幽暗难测的深渊。

“不是冲你来的毒蛇…”沈笑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石台边缘,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如同她高速运转的思维,“那他的目标是什么?盐?还是…”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庙内深处,“追风?”

那匹马,是唯一的解释!价值千金的汗血宝马,足以让任何势力垂涎!刘家?还是…别的闻风而来的觊觎者?这玄衣公子,是亲自来踩点的?那枚金珠,是投石问路?还是…某种宣告?

“苏白,”沈笑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如刀,“你刚才看他尝盐…有什么发现?他…真的只是尝了盐的味道?” 她总觉得那人舔盐的动作,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那绝不是一个普通买盐人会做的。

苏白闻言,眉头紧锁,努力回忆着刚才那电光火石的一幕:“他舌尖接触盐粒的时间极短,快得几乎看不清。但…他舔完之后,舌尖收回时,似乎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卷舌动作?像是在…用舌尖的上颚去感受盐粒的质地?还有…”苏白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他捻起盐粒的手指,指腹和指尖内侧,似乎…有茧?不是农人那种厚茧,更像是…常年握持某种细长坚硬之物留下的薄茧?”

握持细长坚硬之物?沈笑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可能:笔?剑?还是…某种特制的工具?

就在这时,一首趴在门缝后、眼睛瞪得溜圆盯着外面的赵小栓,突然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惊呼,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沈…沈姑娘!那…那铜钱…又…又来了!”

铜钱?!

沈笑、苏白、赵老栓、陈伯,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裂海绡”的恐怖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海神庙!

沈笑一个箭步冲到门边,粗暴地将赵小栓拉到身后,自己凑到那道狭窄的门缝前,向外望去。

门外,呼啸的风卷起地上的盐粒和沙尘。就在刚才玄衣公子站立的、离庙门不过几步远的黑色礁石上,一枚边缘闪烁着幽蓝冷光的——铜钱,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海风呜咽着掠过礁石滩,卷起细碎的沙尘,打着旋儿。那枚静静躺在黑色礁石上的铜钱,边缘那抹幽蓝的冷光,在昏沉的天色下,如同毒蛇冰冷的信子,无声地吐露着致命的威胁。

它回来了!

这一次,不再是借着泼皮的手“无意”抛出,也不再是落在庙内的破毯子上。它就这么堂而皇之、带着赤裸裸的挑衅和冰冷的杀意,钉在了庙门口!离他们仅有几步之遥!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无论你们躲在哪里,无论你们做了什么,死亡,始终如影随形!

“裂海绡…”苏白的声音在沈笑身后响起,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嘶哑。那三个字像冰锥,狠狠凿进每个人的心脏。

赵老栓和陈伯面无人色,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孩子们被母亲死死捂住嘴,压抑的呜咽在死寂的庙内显得格外刺耳。

沈笑死死盯着门外礁石上那枚催命的幽蓝铜钱,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西肢百骸,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这毒,这神出鬼没的手段,还有那刚刚离去、身份莫测的玄衣公子…一切都指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氛中,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咔嚓”声,突兀地响起。

声音来自庙内深处。

不是门轴转动,不是柴火爆裂。

而是…利器刮过石壁的声音!短促,尖利,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摩擦感!

沈笑猛地回头!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地投向声音的来源——那是苏白靠着养伤、堆放杂物的昏暗角落!

昏暗的光线下,只见靠墙堆放的一捆用来引火的、干燥枯脆的海草,被某种力量从内部顶开了一道缝隙。缝隙里,赫然露出半截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匕首尖!

那匕首的样式…和当日刺伤苏白、淬着阴寒奇毒的那柄,一模一样!刀身靠近护手处,一道扭曲的、如同活物的幽蓝纹路,在昏暗中散发着妖异而冰冷的光芒!

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石壁的诡异声音,从那捆海草的缝隙里,阴恻恻地飘了出来,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和戏谑:

“小老鼠们…躲得…还挺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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