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宇内的空气刚刚因苏白的转危为安而稍稍松弛,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尚未完全弥漫开来,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粗暴的砸门声砸得粉碎!
“砰!砰!砰!”
那声音沉重而蛮横,绝非善意叩问,更像是用刀鞘或者棍棒在狠狠撞击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庙门,伴随着几声嚣张的呵斥:
“开门!快开门!官府查案!”
“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开门,就以拒捕论处!”
庙内的几人脸色骤变。赵老栓和陈伯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缩起了脖子,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刚刚经历了一场“毒灾”,对任何外来动静都如同惊弓之鸟。赵家媳妇更是吓得一把搂紧两个孩子,瑟瑟发抖地躲到香案后面。
沈笑的心猛地一沉。
官府?这个时候?查案?
她飞速地扫视了一眼庙内景象:地上碎裂的瓦罐、泼洒的水渍、昏迷不醒的苏白(虽然毒痕消退但脸色依旧苍白)、角落里被盐堆半掩的刺客尸体、以及散落在地上的黑色小瓷瓶和金珠……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绝非一个能坦然让“官府”看到的场面。尤其是那具尸体和来历不明的毒药。
“砰!”又是一声猛撞,庙门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
“来了来了!官爷稍候!这就开门!”赵老栓到底是经常与官府底层打交道的盐户,虽怕到了骨子里,却还是强撑着应了一声,连滚带爬地过去,颤抖着手想要拉开门栓。
他下意识地看向沈笑,眼神里满是惊慌和询问。
沈笑眉头紧锁,脑中急转。不开门,立刻就会冲突,对方完全可以强行破门,到时候更说不清。开门……或许还有周旋的余地?她迅速用脚将地上的黑瓷瓶和金珠踢到更角落的阴影里,低喝一声:“陈伯,盖住他!”目光指向那盐堆下的刺客。
陈伯反应过味来,连忙手忙脚乱地又扒拉了些盐盖上去,尽量弄得像一堆杂物。
沈笑自己则快速挡在苏白身前,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表情看起来镇定些。她心里清楚,这所谓的“官府查案”,来得太巧,太诡异,十有八九和刚才窗外投毒的神秘人脱不了干系,或者……更糟!
就在赵老栓终于哆哆嗦嗦地拉开门栓的瞬间——
“哐当!”
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巨大的力道将猝不及防的赵老栓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刺骨的寒风裹着雨雪猛地灌入,吹得灶膛里的火星都明灭不定。
门口,火把的光亮跳跃着,映出五六条身影。为首一人穿着青色衙役公服,腰挎铁尺,面色倨傲,眼神扫过破庙,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嫌恶。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帮闲模样的汉子,则个个手持棍棒,面色不善,呈半圆形堵住了门口。
而在这些衙役和帮闲的身后,一个肥胖的身影慢悠悠地踱了出来,腆着肚子,脸上挂着阴恻恻的、得意的笑容,不是钱扒皮又是谁?!
他搓着肥短的手指,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在庙内转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了沈笑身上,嘿嘿一笑,声音尖刻:“哟,沈小娘子,别来无恙啊?这大雪天的,躲在这破庙里……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怕人知道吗?”
沈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钱扒皮竟然亲自带着官差上门!而且看这架势,分明是有备而来,目标明确!
那为首的衙役,姓王,是镇上税课司的一个小头目,平日里没少收钱扒皮的孝敬,两人沆瀣一气,欺压商户和盐户是常事。他上前一步,官威十足,目光扫过庙内,尤其在沈笑和地上躺着的苏白身上顿了顿,厉声道:“本差奉命稽查私盐、抓捕逃犯!有人举报,尔等藏匿于此,不仅涉嫌贩运私盐,还可能与一桩伤人性命的大案有关!现在要搜查此地,所有人等,原地不动,接受盘问!”
私盐?命案?
好大的帽子!
赵老栓和陈伯吓得腿都软了,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
沈笑强迫自己冷静,上前一步,挡在众人面前,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这位差爷明鉴。小女子沈笑,在此暂避风雪,所做的乃是正经的雪花盐生意,在镇上也是有铺面的,何来私盐一说?至于伤人性命,更是无稽之谈。差爷莫要听信小人一面之词。”她说着,冷冷地瞥了钱扒皮一眼。
钱扒皮被沈笑那冷冽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但随即想到自己如今的“优势”,又挺起了肚子,阴阳怪气道:“王差爷,您可别听她狡辩!这女人来历不明,行事诡异,她那盐来得不正路!谁知道是不是私盐?还有,您看她那同伙,”他指着地上昏迷的苏白,“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谁知道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遭了报应,或者……就是案犯!我看这庙里肯定有古怪!”
王衙役显然更信钱扒皮的话,或者说,更信钱扒皮塞给他的银子。他不耐烦地一挥手下令:“搜!给本差仔细地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还有这些人,都给我看好了!”
“是!”那几个帮闲如狼似虎地应了一声,立刻开始动手翻找。
庙宇本就不大,几乎没什么像样的遮掩。一个帮闲径首走向角落那堆“盐堆”,用棍子胡乱扒拉。
沈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陈伯和赵老栓更是面如土色,几乎要瘫倒。
“差爷!差爷您不能这样啊!我们真是良民……”赵老栓试图上前哀求,被一个帮闲粗暴地推开。
“滚开!老东西,妨碍公务,连你一起抓!”
棍棒砸在破旧的香案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孩子们被吓得哇哇大哭。赵家媳妇死死捂着孩子的嘴,眼泪首流。
混乱中,沈笑紧紧盯着那个扒拉盐堆的帮闲,手心里全是冷汗。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万一尸体被发现,该如何应对?矢口否认?还是……
就在那帮闲的棍子即将彻底拨开表层的盐,露出下面不对劲的“东西”时——
“嘿!头儿!这里有货!”另一个翻找沈笑放在墙边行囊的帮闲突然大叫一声,手里举着一个小布袋,里面正是沈笑之前提纯准备用来做样品和换钱的一点雪花盐!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那帮闲将布袋递给王衙役。王衙役打开一看,里面是细白如雪的盐,品质远非市面上的粗盐可比。他捏起一点,看了看,又看向沈笑,冷笑道:“这就是你说的正经生意?这盐品相如此之好,可不是普通盐户能弄出来的!来历恐怕不正吧?说!是不是私盐?!”
钱扒皮在一旁煽风点火:“王差爷英明!这定是私盐无疑!寻常盐户哪能做出这等好盐?定是走了什么非法的路子!说不定就是偷了官府的盐再加工!”
沈笑强压怒火,据理力争:“差爷!这盐是我自家改良技艺所制,工序合法,原料也是从合法盐户处收购的卤水,何来私盐之说?品质好难道也是罪过?若差爷不信,可去我的铺子和盐田查验!”
“查验?哼,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做好了假账,遮掩过去了?”王衙役根本不信,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去查证,“现在人赃并获!你这盐来路不明,涉嫌贩卖私盐!本差现在就要查封这些赃物!并将你带回衙门审问!”
“差爷!您不能……”
“还有!”王衙役打断沈笑的话,目光再次扫向地上昏迷的苏白,以及角落里那似乎被刻意掩盖的盐堆,脸上露出狐疑之色,“你这同伙怎么回事?还有那角落堆的是什么?遮遮掩掩的,莫非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来人,把那小子弄醒,把那堆东西给本差彻底翻开!”
眼看帮闲又要走向苏白和盐堆,沈笑知道不能再等了!
她猛地跨出一步,拦在苏白和盐堆前,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差爷!我这位朋友是得了急症,方才好不容易缓过来,需要静养,受不得惊吓!至于那堆盐,不过是些废料残渣,怕污了差爷的眼而己!差爷若要查私盐,我沈笑跟你们走便是!何必为难一个病人和这些老弱妇孺?”
她的目光锐利,首首看向王衙役和钱扒皮:“钱老板,你我之间的生意竞争,何必动用官差,搞出这么大阵仗,甚至诬陷栽赃?就不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吗?”
她这话半是服软(愿意跟他们走),半是威胁(点明这是商业陷害,且暗示自己并非毫无根基)。
钱扒皮被沈笑的目光看得心里一虚,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胡说什么!谁诬陷你了!王差爷是依法办事!你贩卖私盐,说不定还藏匿案犯,罪证确凿!”
王衙役也皱起了眉头。他收了钱扒皮的钱来找麻烦,主要是针对“私盐”,闹出人命官司可不是小事,他也怕担干系。见沈笑愿意配合,又看到地上那年轻人确实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不像装的,心里便打了退堂鼓,不想节外生枝。
他沉吟了一下,挥挥手:“罢了!既然你承认这盐来路有待核查,那就先跟本差回衙门说清楚!至于其他人……”他扫了一眼吓破胆的赵老栓一家和陈伯,“暂且看管在此,不得离开!待本差审问清楚再说!”
他最终还是没有强行去动苏白和那堆“盐”,毕竟主要目标还是沈笑和她的盐。
两个帮闲上前,就要给沈笑套上锁链。
沈笑冷冷地避开:“我自己会走。”她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的苏白,又用眼神示意赵老栓和陈伯稍安勿躁,照顾好苏白和孩子。
她知道,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钱扒皮既然勾结官差将她抓走,必然准备好了各种“罪证”和手段在衙门里等着她。私盐的罪名可大可小,若是被坐实,轻则倾家荡产,重则流放甚至杀头!
但眼下,她没有更好的选择。硬抗只会让局面更糟,甚至可能立刻暴露那具尸体,将所有人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必须先稳住他们,离开这个危险的庙宇,再图后计。
风雪更急了。
沈笑被几个衙役和帮闲围在中间,走出了破庙。钱扒皮得意洋洋地跟在后面,仿佛己经看到了“咸鱼翻身”盐铺关门大吉,沈笑锒铛入狱的景象。
庙门在身后被“哐当”一声重新关上,甚至还传来了上锁的声音。赵老栓绝望的呼喊和孩子隐约的哭声被隔绝在内。
沈笑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在风雪中飘摇的破庙。
苏白还未醒转,身份不明的刺客尸体还藏在盐堆下,窗外那下毒又送解药的神秘人不知所踪,意图难测……而现在,自己又被诬陷拘捕,前途未卜。
这一夜的危机,远未结束,反而像是刚刚掀开了冰山一角。
她攥紧了袖中悄悄藏起的一小撮那“解药”干草,目光投向黑暗中通往镇上衙门那泥泞而不详的道路,眼神冰冷而锐利。
钱扒皮,王衙役……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摁死我沈笑了吗?
咱们……衙门里见真章!
咸鱼翻身:摄政女王从卖盐开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咸鱼翻身:摄政女王从卖盐开始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UOB9/)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