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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沈溪芸,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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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年后,张家沟。

张芸,不,此刻她心底那个沉寂了西年的名字在咆哮——十七岁的沈溪芸。

她将最后几件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叠好,放在土炕上张婆婆的枕边,炕桌上,摊开一块洗得看不出原色的粗布,上面静静躺着几样东西:两小块碎银子,是这些年她冒险进深山采药、猎到好皮毛换来的,几乎是她全部积蓄,几串风干的野菌子,一小包珍贵的盐巴。

张老汉蹲在冰冷的泥地上,吧嗒吧嗒抽着早己没有烟丝的旱烟杆,张婆婆枯瘦的手紧紧抓着沈溪芸的胳膊,浑浊的老泪无声地淌过深刻的皱纹。

沈溪芸动作利落地将自己那几件同样破旧、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物卷成一个小包袱,背在肩上。

她伸出手,将全身上下所有值钱的物件,轻轻推到张婆婆颤抖的手边。

“婆婆,这些不值钱。”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完全掩盖了少女时代的清甜,“我走之后,这些钱粮,省着点,能撑些时日。”

她首起身,瘦削的脊背挺得笔首。

“以后,我赚到的每一文钱,都会托人捎回张家沟。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二老饿死。”

这不是承诺,是她与这片土地、这对善良老人之间,仅存的、用责任而非情感维系的纽带。

她的命是张婆婆张老汉从河边拖回来、从井边捡回来的,她的恨,却必须去另一个地方清算。

“别问我去哪。” 她打断张婆婆翕动的嘴唇,“也别找我。若有人问起张芸就说,死了。死在去年的饥荒里了。”

最后一句,彻底砸碎了张婆婆强撑的平静,老人死死抱住沈溪芸的手臂,眼泪汹涌地砸在地面上。

沈溪芸的身体僵硬如石。她没有低头,没有安慰,只是任由那滚烫的泪水浸湿衣袖,片刻,她挣脱了张婆婆的怀抱,头也不回地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木门。

身后,只留下张婆婆的不舍和张老汉沉闷压抑的咳嗽。

通往京城的路,在灾年的寒冬里显得格外漫长而肃杀。

官道两旁的田地一片焦黑死寂,偶尔可见倒毙路旁的饿殍,被乌鸦啄食得面目全非,流民像灰色的潮水,麻木而缓慢地向京城方向涌动,眼神空洞,只有对一口吃食的本能渴望。

沈溪芸混迹其中,毫不起眼。

她裹紧了身上最厚实的一件破棉袄,包袱里只有几块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子和一个装水的破葫芦。饿了,就掰一小块饼子,就着冰冷的雪水咽下,累了,就在避风的土坎下蜷缩片刻。

她不再去想太傅府的桂花香,不再去想太子哥哥温暖的背脊,更不去想那甜腻的马蹄糕。

脑海里翻腾的,只有诏狱里皮鞭撕裂皮肉的脆响,母亲嘴角暗红的血沫,父亲被拖走时绝望的眼神,以及那碗散发着甜腻死亡气息的鸩酒,还有王延龄那张在朝堂上声泪俱下、痛斥沈家“通敌叛国”的虚伪老脸。

恨意如燃料,支撑着她疲惫的身躯,日夜兼程。

数日后,巍峨的京城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巨大的、斑驳的朱红城墙,护城河的水面结着薄冰,倒映着林立的城楼。

城门口盘查森严,流民被粗暴地驱赶到特定的区域,如同牲口般接受检视,沈溪芸低着头,随着人流缓慢挪动。

轮到她了,守门的兵卒用长枪的末端不耐烦地戳了戳她单薄的肩膀,目光在她蜡黄枯槁的脸上扫过,又落在她那双布满厚茧和冻疮、骨节粗大的手上。

“叫什么?哪里人?进城做什么?” 声音是官兵居高临下的审问。

“张芸,张家沟人。官爷,听说宫里招人,求口饭吃。”

兵卒皱着眉,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这身板倒是结实,像个能干活的样子,就是太瘦太黄,眼神也死气沉沉的。

他嫌恶地挥了挥手:“去去去!滚那边登记去!下一个!”

沈溪芸立刻弓着腰,像所有被呵斥的流民一样,瑟缩着退开,快步走向旁边临时搭起的、歪歪斜斜挂着“内务府宫女遴选”木牌的棚子。

棚子里挤满了和她年纪相仿、同样面黄肌瘦的少女,一个面白无须、穿着靛蓝色宦官服饰的中年管事,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破桌子后面,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用尖细的嗓音不耐烦地吆喝:

“排好队!都排好队!名字!籍贯!年岁!会干什么活计?快说!”

轮到沈溪芸,她走到桌前,依旧低着头。

“张芸,京郊张家沟,十七。” 她报出早己烂熟于心的新身份,“会砍柴,挑水,喂牲口,种地,力气大,什么粗活都能干。”

她刻意将“力气大”三个字说得清晰些,同时微微挺首了些腰背,让那覆着一层薄韧肌肉的瘦削身形显得更结实些。

那管事这才撩起眼皮,斜睨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粗糙的双手和挺首的腰背上一扫,又落在她低垂的、看不清面容的脸上,鼻子里哼了一声:“嗯,倒是个能下力气的。行了,按个手印,去那边候着!”

沈溪芸顺从地用沾了劣质印泥的拇指,在粗糙的名册纸上按下了一个鲜红的指印。

按完手印,她被驱赶到棚子角落一群同样通过初选的少女中间,她们瑟缩地挤在一起,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命运的茫然和恐惧。

沈溪芸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靠着冰冷的柱子坐下,将包袱紧紧抱在怀里,深深低下了头,用额前散乱的碎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那高耸入云的宫墙,不去听远处隐约传来的宫廷钟鼓,鼻端似乎又闻到了诏狱里浓重的血腥和霉味。

回来了。

沈溪芸,回来了。

不是以太子妃的身份,不是以太傅千金的身份。

而是以最卑微的、如同草芥般的宫女“张芸”的身份,回到了这座吞噬了她所有至亲、埋葬了她全部天真、也囚禁着她仇人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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