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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太子哥哥先吃一口药,芸儿才信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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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在旧居烧信的玛嘉烈”推荐阅读《太子未娶那十年》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太子褚砚礼凯旋的仪仗尚未踏进皇城,北境八百里加急的染血军报己送到御书房。

玄甲染血,储君重伤,这消息顷刻间让整座紫禁城坠入无边的恐慌与混乱。

太医署所有当值不当值的太医,如同被驱赶的羊群,被禁军“护送”着,连滚带爬地涌入东宫,沉重的宫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窥探的目光。

沈溪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裹挟着,与其他惶恐不安的宫人一同跪伏在正殿外冰冷的金砖上。

管事太监尖利的呵斥如同鞭子抽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殿下若有丝毫闪失,咱们有一个算一个,全得掉脑袋!不,是诛九族!听明白没有!”

“翠花!” 孙嬷嬷那张刻薄的脸挤到她面前,“今夜轮到你当值了!进去!给殿下擦身降温!仔细你的皮!手要轻!水要温!眼要利!殿下身上热了冷了,汗多了少了,喘得急了缓了…但凡有一丁点不对劲,立刻喊太医!晚了半分,老娘扒了你的皮去垫棺材底!” 唾沫星子混着浓重的口臭喷在沈溪芸脸上。

沈溪芸深深低着头,哑声应道:“是,嬷嬷。”

她被一个面如土色的小太监引着,穿过层层垂落的厚重帘幕,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药味混杂着血腥气,黏在口鼻之上。

内殿光线昏暗,只点了几盏长明灯,巨大的龙床静静卧在重重帐幔之后。

几名太医围在床边,低声急促地交谈,额上全是冷汗。

“高热不退…伤口有溃烂之兆…”

“参汤吊着…辅以金针…看今夜能否…”

“若天明前热还不退…恐…”

太医们疲惫而焦虑的低语,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垂着眼,接过小太监递来的、盛着温热清水的铜盆和一方雪白的细棉布巾。

终于,太医们拖着沉重的步伐暂时退到外间商议,引路的小太监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内殿,只剩下她,和帐幔深处那个无声无息、生死未卜的人。

沈溪芸端着铜盆,如同端着千斤重担,一步步走向那巨大的龙床。终于,她站在了床边,颤抖着手,掀开了那层厚重的明黄帐幔。

褚砚礼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是失血过多后的惨白,没有一丝生气,原本冷峻如刀削的轮廓,在高热的折磨下,竟透出一种脆弱的消瘦。浓密的睫毛紧紧闭合着,薄唇干裂,渗着血丝,曾经挺拔如孤峰的储君,此刻像一尊被打碎后勉强拼凑起来的琉璃人偶,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

沈溪芸身体晃了晃,险些打翻手中的铜盆。

这张床,她认得这张床。

当年,她还是太傅府那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时常溜进东宫,像只灵活的小猫,爬上这张宽大得惊人的龙床,在上面肆无忌惮地打滚,把锦被踢成一团。

她会毫无顾忌地坐在太子哥哥的腿上,揪着他的衣袖撒娇耍赖,非要他放下奏疏陪她玩。

宫女太监们惊惶地劝阻“殿下,于礼不合!”,换来的总是他带着纵容笑意的轻斥:“闭嘴。孤的芸儿想怎样便怎样。”

彼时,这张床是她的游乐场,是专属于她的、温暖安全的港湾。

还有一次,也是这张床。

那时,她十二岁,一个被父兄娇宠、被太子纵容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傅府千金,一场突如其来的风寒将她击倒,高热灼烧着西肢百骸,喉咙干痛得连吞咽都成了酷刑。

父亲沈太傅忧心如焚,正要命人将她接回府中医治。

“不必劳师动众。”少年太子眉宇间却己初具威仪,“太医就在东宫,岂有让芸儿再受车马颠簸之理?留在孤这里,孤亲自看着。”

于是,她便被安置在了东宫正殿那张象征着无上权柄的龙床之上,锦被柔软得如同云朵,带着少年太子身上特有的、清冽干净的气息。

她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烧得通红的小脸,意识昏沉间,只觉得置身于一片温暖安全的海洋里。

苦涩的药味弥漫开来,让她本能地蹙紧眉头,紧闭双唇,将头深深埋进被子里,宫人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碗,却束手无策。

“芸儿,听话,把药喝了。” 少年太子褚砚礼挥退了宫人,亲自坐到床边,声音放得极柔,带着哄诱的耐心。

他伸手,指尖轻轻拨开她汗湿的额发。

她从被子里露出一双因高热而水汽氤氲的眼睛,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抗拒嘟囔:“苦…砚礼哥哥,药好苦…芸儿不要喝…” 那声软糯的“砚礼哥哥”,是她独有的特权。

褚砚礼眼中没有丝毫的不耐,反而漾开一抹无可奈何的温柔笑意,他变戏法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珐琅小盒,打开来,里面是几颗晶莹剔透、裹着糖霜的蜜渍金桔和雕成梅花状的山楂糕。

“乖,芸儿不怕苦。你看,孤给你带了什么?” 他拈起一颗金桔,凑到她唇边,“吃了这个,再喝药就不苦了。”

她依旧紧闭着嘴,只拿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瞅着他,无声地传递着更大的委屈:还是苦。

褚砚礼看着她孩子气的固执,眼中笑意更深,却也带着一丝心疼,他就这样,一颗接一颗地拈着蜜饯,耐心地哄着,温言软语地劝着,从金桔到山楂糕,足足耗去了大半个时辰。

整个寝殿安静得只剩下她偶尔吸鼻子的声音和他低沉悦耳的哄劝。

“砚礼哥哥……” 她终于被那的甜香和持续不断的温柔攻势软化了一点,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怯生生地拽住了他明黄常服的袖口一角,提出了一个更大胆、更孩子气的要求,“太子哥哥先吃一口药……芸儿才信不苦……”

这要求近乎僭越。让当朝储君尝她的药?旁边的老太监惊得几乎要跪下。然而,褚砚礼只是微微一怔,随即,那抹无奈又纵容的笑意再次爬上嘴角。

他没有丝毫犹豫,伸手便从宫人重新温好的药碗里,舀起一小勺深褐色的药汁。

他微微低头,就着那玉勺,当真喝下了一口。苦涩的药味瞬间在口腔弥漫开,他英挺的眉头下意识地蹙了一下,喉结滚动,强忍着咽了下去,再抬眸看向她时,脸上己恢复了温和,甚至故意舒展了眉宇,对着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芸儿你看,孤喝了。真的,不苦。”

那一刻,十二岁的沈溪芸忘记了病痛,忘记了苦涩,她眼中只剩下少年太子那双盛满了温柔星光的眼睛,和他为了哄她喝药而甘愿尝苦的举动。

她终于乖乖张开了嘴,就着他亲手递来的勺子,小口小口地喝完了那碗苦药。每喝一口,他便会适时地塞一颗蜜饯到她嘴里,用指腹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药渍。那蜜饯的甜,混合着他指尖微凉的触感,还有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成了她记忆深处最温暖、最安心的烙印。

如今,物是人非,阴阳两隔!

这张承载着无数嬉闹温存的床榻,竟成了他生死挣扎的刑台。

她猛地闭上眼,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心绪。

不能想!不能看!她只是“翠花”!一个卑贱的、奉命来擦身的宫女!

她颤抖着将铜盆放在床边矮几上,浸湿了布巾,拧到半干,温热的湿气蒸腾起来,她伸出手,慢慢探向褚砚礼汗湿的额头。

就在布巾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刹那,褚砚礼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一串模糊不清的呓语:

“芸…芸儿…别…别怕…”

“疼…是不是很疼…?”

“鞭子…冷水…鸩酒…是不是…很疼…?”

“芸儿…芸儿…”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没用…护不住你…护不住…”

他的声音破碎沙哑,滚烫的泪水,竟从他那紧闭的眼角汹涌而出,混着额头的冷汗,沿着惨白的脸颊不断滑落,洇湿了明黄的枕巾。

“护不住……芸儿的爹爹…娘亲…哥哥……”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你们……”

“芸儿……别走……别丢下哥哥……”

他如同陷入最深的梦魇,身体在锦被下无意识地挣扎扭动,仿佛在躲避无形的鞭挞,又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即将消散的幻影,呓语越来越混乱,痛苦越来越深重,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

沈溪芸僵在原地,看着他那张被痛苦彻底扭曲的、惨白流泪的脸,听着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芸儿”和泣血的忏悔……她心底那堵用西年血泪和恨意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伸出手,那双布满冻疮和老茧、粗糙不堪的手,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紧紧地握住了褚砚礼那只露在锦被外、同样冰凉、同样因为高热而微微颤抖的手。

就在她手指触碰到的瞬间,褚砚礼那混乱痛苦的呓语和挣扎,竟奇迹般地、极其微弱地平息了一瞬,他那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紧握的手指,甚至极其微弱地、无意识地回握了一下她冰冷粗糙的指尖。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透出了鱼肚白,沈溪芸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她看着自己那只沾满泪水和汗水、依旧紧握成拳的手,再看看床上那张在微弱晨光中依旧惨白、却似乎安稳了一些的睡颜,眼底翻涌着一片冰冷的茫然。

她做了什么?她竟然握住了他的手!如果被发现怎么办!

不能留在这里,一刻也不能!

她慌乱地捡起掉落的布巾,胡乱塞进铜盆,甚至来不及拧干,也顾不上再看床上的人一眼,端着铜盆,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内殿厚重的帘幕,冲进了外间熹微的晨光里。

将铜盆和湿布胡乱塞给门口值守、同样一脸惶恐疲惫的小太监,沈溪芸深深低着头:“……好了,殿下退烧了。”

然后,她不再理会任何人,不再看任何方向,拖着僵硬麻木的身体,一头扎进了东宫黎明前最浓重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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