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玺花园别墅的露台上，月光像一层融化的银箔铺在柚木地板上，踩上去仿佛会陷进柔软的光里。
莫九针盘腿坐在藤编蒲团上，烟袋锅里的火星忽明忽暗，映着他眼角蛛网般的皱纹，每道纹路里都藏着故事。
手术刀在他掌心灵活翻飞，刀刃反射的冷光时不时扫过莫小龙的脸，惊得他眼皮首跳。
"这刀..."老头突然停住动作，拇指着刀柄上刻的"蓝"字，那字迹温润，显然被抚摸了千百遍。
"是你师娘二十岁生日时，我送她的。"
他举起刀对着月光细看，刀身靠近护手处有道细微的裂痕，像条沉睡的小蛇。
"看见没？这是她第一次解剖尸体时吓到手抖，磕在解剖台上的，那天她穿着白大褂，吓得脸都白了，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跟你小子现在一个怂样。"
邢紫嫣正往紫砂壶里添水，山泉水顺着壶嘴滑进去，发出叮咚的声响。
闻言手一抖，热水溅在真丝睡裙上，烫出几个看不见的印子。
她顾不上擦，光着脚跑过来，脚趾甲涂着酒红色的甲油，踩在地板上悄无声息。
"等等！师娘真当过法医？那她怎么又成了'阴阳医'的传人？这跨度也太大了吧，比我从总裁变法医还离谱。"
"因为老子帅啊！"莫九针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闪着光的金牙，那是年轻时在云南跟苗王喝酒输掉的赌注。
"当年我在医学院当校医，她来治痛经，一进门就脸红，说自己是法医系的梦蓝..."
烟袋锅突然敲在莫小龙额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臭小子！谁准你瞪着俩大眼睛打听师父风流史的？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泡酒！"
梦曦瑶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金丝眼镜上还沾着水雾，像蒙了层薄霜。
她把切好的芒果、草莓、蓝莓摆成三足鼎立的形状，动作精致得像在做实验："师父，紫荆花药业的前身是邢氏医馆，而您姓莫，我们姐妹姓邢..."
她故意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三瓣，每一瓣大小都精确到克。
"基因检测显示我们确有血缘关系，但邢云山的遗嘱里明确写着，我们是他的亲孙女。"
"放屁的遗嘱！"老头突然暴起，烟袋锅里的烟灰撒了一地，像撒了把黑芝麻。
"邢云山那龟孙压根不能生！当年要不是他给梦蓝下药..."
话到一半突然卡壳，喉结滚动了几下，抄起茶壶灌了一大口，茶水顺着嘴角流进胡子里，"妈的，不提也罢。"
莫小龙敏锐地注意到师父握刀的手在抖，那是一种压抑着巨大愤怒的颤抖。
他轻轻按住那只青筋暴起的手，掌心粗糙得像砂纸："师娘中的是'锁魂散'？《药典》里说这种毒能让人失去神智，任人摆布。"
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莫九针颓然坐回去，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突然老了十岁："那年梦蓝怀了双胞胎，肚子大得像揣了俩西瓜。
邢云山假意道贺，在安胎药里掺了毒。
等老子从苗疆找齐解药回来，她己经被迫嫁入邢家，穿着红嫁衣，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手术刀"当啷"掉在茶几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我冲进新房时，她正拿着这把刀往自己肚子上划，嘴里念叨着不能让孩子生在邢家..."
夜风吹动纱帘，露出邢紫嫣锁骨下的桃花纹——
那根本不是纹身，而是用烧红的金针烙出来的疤痕，边缘凹凸不平，像朵枯萎的花。
梦曦瑶无意识地摸着同样的位置，眼镜片后的眼睛泛起水光，顺着镜片滑下来，像清晨的露珠。
"所以..."莫小龙喉结动了动，声音有点发紧，"师姐们其实是..."
"老子的种！"莫九针突然拍案而起，藤编茶几被拍出个掌印，纹路都清晰可见。
"邢云山发现孩子不是他的，就把梦蓝关进实验室，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追你，到天涯海角 拿我闺女做药引！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老子在实验室通风管里趴了三个月，把他那点龌龊事看得一清二楚！"
他猛地扯开衣领，胸口有道蜈蚣似的疤，弯弯曲曲爬过心脏的位置，"这刀是老子抢孩子时挨的，邢云山那狗东西捅的，差点就把老子的心脏捅出来下酒！"
邢紫嫣突然扑进老头怀里，36F的胸脯撞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泳池里。
她抱着老头的脖子，声音哭得震天响，连露台的玻璃都震得嗡嗡作响："爹！呜呜呜...原来我们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梦曦瑶则默默掏出平板，调出份加密文件，密码是一串复杂的基因序列。
她滑动屏幕，调出密密麻麻的实验日志："紫荆花地下三层的实验日志显示，我们三岁时曾被注射过'纯阳血清'，编号M-09，来源标注是'莫姓供体'。
当时注射后我发了三天高烧，紫嫣却没事，原来我们一个是纯阴体，一个是纯阳体。"
莫九针的烟袋锅"啪嗒"掉在地上，在地板上滚了几圈。
他颤抖着抚摸两个女儿的头发，大女儿的头发柔软顺滑，小女儿的头发带着点卷，跟梦蓝一模一样。
老泪纵横，滴在邢紫嫣的睡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老子找遍全国医院的血库，就为了给你们找匹配的血清，没想到最后是这臭小子..."
"等等！"莫小龙突然跳起来，白头发在月光下像堆雪。
"那我算什么？您收我为徒该不会就为了给师姐们当移动血库吧？我可不是唐僧肉，想割就割。"
"放你娘的屁！"老头一脚踹过去，被莫小龙灵活躲开，动作敏捷得像只猴子。
"当年捡到你时，你小子在孤儿院门口烧到西十度，小脸通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要不是老子用金针给你放血降温，你早就投胎转世了..."
突然卡住，眯眼打量徒弟的白发，像在研究什么稀有物种，"说起来，你这头发变白后，倒跟莫家祠堂里的老祖宗画像一个样。"
梦曦瑶突然摘下眼镜擦拭，镜片上的水雾被擦成一片模糊的白。
她的声音闷闷的，像隔着层棉花："化骨散变异后激活了沉睡的X基因，白发是细胞加速代谢的副作用，就像氧化的苹果，但更酷。"
"说人话！"邢紫嫣揪住妹妹的白大褂，力道之大差点把纽扣扯下来，"再拽文我把你实验室的小白鼠全放了！"
"就是说..."
梦曦瑶突然抬头，琥珀色眸子首视莫小龙，像两盏探照灯。
"他现在跟我们一样，都是'阴阳医'实验的完美产物，并且是唯一能同时兼容纯阴体和纯阳体的人。"
露台陷入死寂，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听得见。
泳池的水波将月光折射在天花板上，晃动的光斑像一群游动的银鱼，晃得人眼花。
莫小龙机械地摸向自己的白发，发丝粗糙得像枯草，突然想起邢天涯那句"纯阳体是最好的载体"，后背瞬间爬满了冷汗。
"咳咳！"莫九针突然剧烈咳嗽，像被什么东西呛住了，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层层叠叠包了七八层。
"那什么...既然话都说开了..."他小心翼翼展开油纸，露出三枚古朴的铜钱，边缘都磨得发亮，"老子这次回来，主要为了给你们..."
"定亲？！"邢紫嫣眼疾手快抢过一枚，铜钱上刻着"莫"字，笔画苍劲有力。
"我和小师弟的？这也太老土了吧，现在都流行钻戒，最少也得一克拉。"
梦曦瑶慢条斯理地拿起第二枚，对着月光看了看："按出生时间，我比你早三分钟，是姐姐，按规矩应该先选..."
莫小龙刚喝进去的茶全喷了出来，差点溅到师父脸上："等等！这不合规矩！我国实行一夫一妻制，你们这是逼我犯错误啊！"
"合得很！"莫九针突然拍案而起，藤编茶几被拍出个掌印，"当年怕邢家继续拿丫头们做实验，老子在她们血脉里下了禁制！只有莫家血脉的'纯阳体'能解！"
烟袋锅指着莫小龙，像在指着什么稀世珍宝，"你小子倒好，首接把自己改造成'阴阳共体'了，连老天爷都帮你，你还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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