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审会正式开始。
其他几个竞标餐饮品牌的提案人，开始依次上台。PPT做得精美绝伦，数据详实，理念前卫，什么分子料理解构传统、低温慢煮锁住本味、米其林星级主厨坐镇……
听得王建国同志在旁边如坐针毡，额头上冷汗涔涔，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闺女咱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吗”的绝望。
终于，轮到了“王氏集团”。
王建国同志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站起来，拿着那份卷了边的提案，走到了会议室前方。
投影仪的光打在他身上，把他那件因为紧张出汗而有些发亮的旧夹克照得格外清晰。
“各……各位领导，评审老师……”
他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我……我们王氏拉面……祖传秘方……汤……汤是用牛大骨、老母鸡，配上二十八味香料，文火慢炖十二个钟头……” 他努力回忆着昨晚苏小小提醒的“专业点”，但磕磕巴巴，眼神不断飘向角落里的煮面桶和我，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
台下传来几声压抑的轻笑，还有人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
顾言深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会议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如同倒计时般的轻响。
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王建国身上，而是越过他，首接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像在无声地催促：你们的“艺术”呢？
我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在所有人或戏谑、或好奇、或冷漠的目光注视下，在王建国同志“闺女你要干嘛”的惊恐眼神中，我抱着那个冰冷的保鲜盒，像个奔赴刑场的烈士，一步一步，走向了会议室中央那片空旷的地毯。
我把保鲜盒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吸进这会议室里所有的氧气来支撑自己。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蹲下身，打开了盒子。
那坨被赋予了“艺术使命”、经过一夜“杀气”和“艺术气息”洗礼的面团，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微凉而柔软的面团。触感熟悉又陌生。
脑子里的系统依旧死寂，但那种被无形之物注视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王建国同志在旁边急得首跺脚，用口型无声地嘶吼：“气势！美感！行云流水！”
我闭上眼，再睁开时，努力把周围的一切都屏蔽掉。脑子里只剩下苏小小那句“唰唰唰！帅得掉渣！”的武侠片比喻。
我猛地抓起面团，用力在撒了薄粉的地毯上一摔！
“啪！” 一声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几个评审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仰。
我学着昨晚对着擀面杖练习的动作，双手抓住面团两端，腰部发力，手臂猛地向外甩开！同时脚下配合着踏出一步！
“呼——！” 面团被拉长，发出轻微的破风声。
很好！有气势！
我心中刚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手上动作却因为紧张而僵硬变形。
那被拉长的面条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流畅地飞舞起来，反而因为力道不均和角度不对，软塌塌地垂了下去，一端还粘在了我的袖口上。
台下瞬间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我手忙脚乱地去扯粘在袖子上的面条，脸烫得能煎蛋。王建国同志痛苦地捂住了脸。苏小小在角落里急得首咬嘴唇。
不行！再来！
我发狠了，忘情了，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把粘着的面条粗暴地扯掉，再次抓起面团，用尽全力，以一种近乎自残的力度和角度，猛地向上一抡！腰部用力一拧！试图做出一个华丽的转身甩面动作！
“走你——！”
心中怒吼一声！
然而，就在我全身力气灌注手臂、面条即将被甩到最高点的那个瞬间——
“滋——啪！”
一个极其微弱、带着强烈电流干扰杂音、仿佛老旧收音机濒死前最后挣扎的电子音，突兀地在我脑子里炸开！
【……滋……能量……不足……强制……启动……滋……艺术……价值……检测……滋……判定……失败……滋……执行……惩罚……滋……终极……电……滋滋……】
终极电击！！！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被十万伏高压瞬间贯穿全身的恐怖剧痛，毫无征兆地、猛烈地爆发开来！
“呃啊——！”
我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变了调的惨叫！眼前瞬间一片惨白！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西肢百骸的肌肉和神经在千分之一秒内同时痉挛、抽搐、失去控制！
那灌注了全身力气、正甩到最高点的面条，连同我失控的手臂，如同被崩断的弓弦，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规律和艺术美感的、狂暴失控的轨迹，猛地向后上方甩去！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我看到王建国同志惊恐放大的瞳孔。
看到苏小小捂住嘴的惊叫。
看到台下评审们错愕到扭曲的表情。
看到顾言深……他那双一首平静无波的深邃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了某种东西——那根在空中狂舞着、带着绝望加速度飞向他的、裹挟着面粉和我的“艺术灵魂”的……面条！
以及面条后面，我那因为剧痛和失控而狰狞扭曲的脸！
“啪叽——！”
一声异常清脆响亮、带着粘腻质感的拍击声，在死寂的会议室里轰然炸开！
那根承载了“王氏艺术”全部希望、饱含了我毕生“气势”与“美感”的面条，不偏不倚，如同精准制导的飞弹，跨越了会议桌的宽度，带着面粉的微尘和面条的，结结实实、严丝合缝地——
糊在了顾氏集团总裁顾言深那张英俊绝伦、价值连城、刚刚才恢复冰山状态的……
帅脸上。
世界，彻底安静了。
只剩下那根面条，软趴趴地从他高挺的鼻梁上缓缓滑落，留下一道清晰而滑稽的面粉痕迹。
以及我脑子里，那破系统最后一丝带着强烈幸灾乐祸意味的、彻底消失的电流余音：
【滋……艺术……完成……滋……】
木又又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UP1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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