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
作为素材……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握着笔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签。”
顾言深清冷的声音从办公桌后传来，不带一丝催促，却带着千斤重压。
金丝眼镜男和他的助理如同三尊冰冷的雕像，无声地注视着我。
高清摄像机的镜头，无声地调整着角度，对准了我颤抖的手和那份厚重的卖身契。
纸箱里的“二百八”总监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凝重的气氛，隔着门缝，传来一声慵懒中带着一丝不耐的：“喵~”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骨汤的香气、面粉的尘埃、顶级香氛、还有顾言深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名为“命运”的气息。
笔尖，如同灌了铅，沉重地落下。
“林妙妙”三个字，歪歪扭扭地、带着屈辱和认命的颤抖，签在了那两份将我彻底卖掉的契约上。
最后一笔落下。
年轻助理面无表情地收走文件和笔，如同回收一件完成交割的物品。
顾言深的目光终于从文件上移开，再次落在我身上。
他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一个……满意的、冰冷的弧度。
“很好。”
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再次走向我。
每一步，都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他在我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将我笼罩。
他微微俯身，带着雪松和淡淡面粉气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清晰地映照出我此刻苍白、绝望、如同被抽走灵魂的脸。
“你的‘艺术’……”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奇异的沙哑，像情人间的呢喃，却淬着剧毒，“……现在，归我了。”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并未触碰我，而是……极其精准地，指向了我脚下……那坨沾在我鞋面上的、可怜兮兮的小面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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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我的眼底深处。
“你所有的……恐惧。”
他首起身，不再看我，仿佛完成了一桩微不足道的交易。
他转向那台高清摄像机，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对金丝眼镜男吩咐道：
“备份存档。最高加密等级。这是……原始资产。”
原始资产……
我的社死现场……
我的恐惧……
被永久备份加密了……
顾言深最后看了一眼办公室中央那片狼藉的“艺术战场”，目光扫过煮面桶、面团、地毯污渍……最终，落在了门外隐约可见的、那个装着“二百八”总监的纸箱轮廓上。
他薄唇微启，抛下最后一句话，如同最终的审判：
“下周，同一时间。”
“带上那只猫。”
“以及……”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再次扫过我。
“你全新的……恐惧。”
说完，他不再停留，迈开长腿，沾着面粉的昂贵皮鞋踩过光洁的地板，径首离开了这间弥漫着骨汤、面粉和绝望气息的办公室。
背影决绝，如同掌控一切的帝王，踏入了属于他的、冰冷而秩序井然的世界。
门无声地关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
法务部的人如同幽灵般，无声地开始收拾文件和设备。
高清摄像机的指示灯，依旧亮着冰冷的红光。
脚下，那坨沾在我鞋面上的小面团，像一块耻辱的烙印。
门外，“二百八”总监慵懒的哈欠声，如同命运的嘲弄。
以及，顾言深最后那句冰冷的命令，在死寂的空气里回荡：
下周。
带上猫。
带上全新的恐惧。
我的灵魂，仿佛随着那扇门的关闭，彻底坠入了无边的、被买断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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