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科后的理科班像个被公式填满的玻璃罐，空气里都飘着草稿纸的油墨香。沈清辞和陆知衍果然还坐同桌，课桌中间划着条无形的界线，却总在陆知衍递过来的演算纸、沈清辞悄悄推过去的薄荷糖里，变得模糊柔软。
第一节物理实验课，老师让分组测电阻率。沈清辞捏着滑动变阻器的滑片，指尖有点发颤——他总怕弄坏仪器，初中时碰碎过烧杯，被实验室老师念叨了半节课。
“松手。”陆知衍忽然按住他的手腕，温热的掌心裹住他的手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力道，“滑片要匀速动，你抖得像触电，数据能准？”
他的气息拂过沈清辞的耳廓，带着点淡淡的松木香——是他新换的洗衣液味道。沈清辞的脸颊瞬间热了，僵硬地跟着他的力道移动滑片，电流表示数稳定地跳动，像被安抚住的心跳。
“看，不难吧？”陆知衍松开手，指尖不经意地蹭过他的手腕内侧，痒得沈清辞差点碰翻导线。
“谁、谁紧张了。”沈清辞别过脸，假装看电压表，耳根却红得能滴出血。后排传来男生的哄笑，大概是看见了刚才的小动作，陆知衍回头瞪了一眼，笑声立刻消了，他却对着沈清辞的侧脸，偷偷勾了勾嘴角。
实验报告要画图，沈清辞的线条总歪歪扭扭。陆知衍抢过他的笔，三两下就画好了标准的伏安特性曲线，笔尖在图注旁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沈清辞的名字：“照着描，再画歪就罚你抄实验步骤十遍。”
纸页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却在他名字旁边收了锋芒，像怕戳疼了似的。沈清辞捏着笔，看着那箭头，忽然觉得，理科班的难题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放学回家，沈明远居然没在看报纸，手里拿着本《高中物理公式手册》，封面都翻卷了。见沈清辞进来，他抬头指了指沙发：“过来，这道题……你给我讲讲。”
是道关于电磁感应的选择题，沈明远在选项旁画了好几个问号。沈清辞走过去，刚要开口，王兰端着水果盘出来，阴阳怪气地笑：“哟，老沈还研究起孩子的功课了？当年子轩上学，你可没这么上心。”
沈明远的眉头皱了皱，没理她，只催沈清辞：“快讲。”
沈清辞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磁感线：“这里要注意导体棒切割方向，右手定则判断感应电流……”他讲得认真，没留意沈明远的目光——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疏离，倒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疼惜。作者“代码熊猫”推荐阅读《他的专属温柔》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等他讲完，沈明远忽然说：“下周五家长会，我去。”
沈清辞愣了愣。以前的家长会，不是王兰敷衍着去，就是说“没时间”让他自己跟老师打招呼。
“你要是忙……”
“不忙。”沈明远合上手册，语气难得温和，“顺便跟你老师聊聊，看要不要报个竞赛冲刺班。”
王兰在旁边听得脸都白了，却没敢再插话——上次她念叨“竞赛没用，不如多做两张试卷”，被沈明远一句“你懂什么”堵了回去，这阵子总算收敛了些。
晚自习的风带着春末的暖，吹得走廊窗棂咯吱响。陆知衍趴在桌上补觉，侧脸埋在臂弯里，露出截白皙的脖颈。沈清辞看着他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替他拨开。
指尖刚要碰到发丝，陆知衍忽然睁开眼，睫毛扫过他的指腹，痒得沈清辞猛地缩回手。
“想干嘛？”陆知衍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眼里却清明得很，显然早就醒了。
“没、没什么。”沈清辞慌忙低下头，假装看错题，心跳却像撞翻了实验台的砝码，叮叮当当地乱响。
陆知衍却坐首了，从书包里掏出个小铁盒，推到他面前：“给你的。”
是盒松香，琥珀色的小碎块，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实验课焊电路用的，”他别过脸，声音有点含糊，“你总怕烫到手，涂这个能防滑。”
沈清辞捏起一块松香，指尖沾了点淡淡的松脂香，和陆知衍身上的洗衣液味道一模一样。他忽然想起实验课上，陆知衍按住他手腕时的温度，心里像被松香的暖意裹住了，软得发慌。
“陆知衍，”他轻声说，“家长会……我爸要来。”
“嗯。”陆知衍应了一声，忽然笑了，“正好，让他看看他儿子跟我坐同桌，进步多快。”
沈清辞被他逗笑了，抬头时，正撞见窗外的月光落在陆知衍眼里，亮得像揉了把星星。走廊里传来其他班级放学的喧闹声，教室里的吊扇慢悠悠地转，他们的影子在草稿纸上交叠，像两道逐渐重合的光。
沈清辞忽然很喜欢理科班的春天——有松香的暖，有公式的密，有身边人藏在傲娇里的温柔，还有越来越清晰的、“一起走下去”的笃定。
就像此刻摊开的物理题，再难的电路，只要两人并肩，总能找到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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