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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断崖绝境:青丝绕腕,血契同生

小说: 海棠红遍   作者:冰漓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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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爬北侧断崖,是真正的九死一生。湿滑冰冷的岩壁几乎没有着力点,头顶是日军发现后疯狂扫射的子弹,身边不断有战友中弹坠落,惨叫声在深谷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陆远霆强忍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如同受伤的猛虎,依旧冲在最前面开路。每一次发力,肩胛下的伤口都传来钻心的痛楚,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攀爬过的岩石。静姝紧咬下唇,紧跟在他身后,目光死死锁住他染血的背影,那是她全部的力量源泉。

就在接近一处稍缓的岩台,眼看希望在前时,厄运再次降临!陆远霆脚下借力的一块岩石突然崩裂!他身体猛地一沉,脚下瞬间踏空!重伤之下,他再难保持平衡,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向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急坠而去!

远霆——!!!”静姝的尖叫声凄厉得变了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做出了超越极限的反应!

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在陆远霆身体下坠的瞬间,静姝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向下探出大半个身体!纤细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千钧一发之际,死死抓住了他下坠的手腕!

“呃啊——!”巨大的下坠力传来,静姝感觉自己的手臂几乎要被撕裂!整个人被狠狠拖拽着向下滑去!她另一只手死命抠住岩壁上一条狭窄的裂缝,指甲瞬间崩裂翻卷,鲜血淋漓!尖锐的岩石深深嵌入指骨,钻心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陆远霆悬在半空,抬头看到静姝因剧痛和用力而扭曲惨白的脸,看到她抠着岩缝的手指血肉模糊、鲜血首流!他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静姝!松手!快松手!你会死的!”他目眦欲裂,嘶声怒吼,试图挣脱她的手!他宁愿粉身碎骨,也不愿拖累她坠入深渊!

“闭嘴!陆远霆!”静姝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血沫的腥甜,眼神却燃烧着疯狂的、不容置疑的决绝火焰!“你敢松手试试!我立刻跳下去陪你!黄泉路上…我缠你一辈子!” 她的身体在剧烈颤抖,手指的力量在飞速流逝,但她抠着岩缝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会折断!

单凭一只手,根本无法长时间支撑!陆远霆的身体仍在缓慢下滑!静姝感到自己的手指正在一点点失去知觉,死亡的阴影冰冷地笼罩下来!

生死刹那的灵光!静姝的目光扫过自己因剧烈动作而散落的长发!一缕乌黑的青丝,正垂落在陆远霆的手腕旁!一个近乎疯狂却无比坚定的念头在她心中炸开!

她猛地低下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咬向自己那缕长发!牙齿刺破头皮,剧痛钻心,但她不管不顾!发狠地撕扯!一缕带着血丝和毛囊的断发被她生生咬下!她不顾头皮撕裂的痛楚,用染血的、颤抖的手指,将那缕断发迅速缠绕在陆远霆的手腕上!一圈!两圈!动作笨拙却无比专注,如同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发丝深深勒进她血肉模糊的手指和他手腕的皮肉里,鲜血迅速将乌黑的发丝浸透、染红!

“抓紧…我的…手…”静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发丝打了一个死结,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话音未落,她眼前彻底一黑,紧抠岩缝的手终于松脱!两人完全依靠那缕缠绕着血肉、连接着彼此生命的青丝,以及陆远霆另一只手死死抓住的一块凸起岩石,悬吊在万丈深渊之上!静姝己然昏死过去,身体软软地垂着,只有手腕上那缕染血的青丝,如同命运的绳索,将他们紧紧捆绑!

上方的敢死队员目睹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无不泪流满面,肝胆俱裂!“快!救旅座!救程先生!” 数条绳索如同救命藤蔓般抛下!几名队员不顾自身安危,如同猿猴般迅速下滑,七手八脚,拼尽全力,终于将陷入昏迷的静姝和仅凭惊人意志力强撑着一口气的陆远霆,拉上了狭窄的崖顶平台。

当陆远霆的双脚终于踏上坚实的土地,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他看了一眼被安全放在地上、昏迷不醒但胸口尚有起伏的静姝,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缕浸透两人鲜血、紧紧缠绕的青丝断发。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劫后余生、无尽爱恋、痛彻心扉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最后的意志堤坝。

“静姝…” 他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黑,如同山岳崩塌般,重重地向前栽倒!后背恐怖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岩石。失血过多和剧痛带来的休克,终于将他彻底吞噬。

“旅座!” 士兵们惊恐地围上来。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一刹那,陆远霆染血的手,无意识地、极其艰难地抬了抬,指尖努力地想要触碰不远处静姝的方向。他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却饱含着灵魂重量的气音:

“…吾妻…静姝…生…死…同…衾…”话音未落,他的手颓然落下,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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